气团被吞进去之后,那种莫名的空虚感的确消失了。
倒是阿黑在他“吃”了之后,惊得眼睛都睁圆了:“阿白,你真的全忘了??”
他莫名其妙地看着阿黑,阿黑连声音都放小了,有点紧张地说:“你以前嫌‘孽云’黑乎乎的,自己净化完了,也只化进丹田里,从来不肯吃进去的。”
这和他的思路倒是契合。他不是不嫌弃,但是眼见着阿黑一个小孩都把气团让给他了,他自然不好意思拒绝……
而且他隐隐能感觉到,自己确实状态不对。如阿黑说的丹田,他根本不记得在哪儿,更别提把气团化进去。这几乎是常识构成的差别……他真的还是阿黑口中那个“阿白”么?
但此时此刻,孽云平时是怎么吃的已经不重要了,他还有一肚子的疑问亟待解答。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短手短脚,再抬起头,阿黑的大眼睛还在眼巴巴地看着他。他不得不问:“除了孽云,我们能吃其他的东西吗?”
阿黑像个大人似的叹了口气:“不能。我们需要的灵气的量太大了……”
男孩歪了歪头,好像是在冥思苦想,过了好一会儿,才试着向他比划:“一棵树长一百年,需要的灵气只有这么一点点。”
他用手指比了一个“一点点”。
“但是要供我们长大,哪怕只是不陷入沉睡……”他打开双臂,在空中费力地画了一个很大的圆:“需要这——么多!”
“‘窗’外的世界所剩的灵气本来就不多了。”阿黑看他注视着光屏,也跟着转过视线,语带惆怅:“生灵无辜,我们已经不在同一个世界了,无论飞禽走兽,草木虫鱼,都没有义务供给我们。何况,我们需要的量太大,那边的‘道’也不容许。”
阿黑说:“它有自己的秩序,如果我们抽取正常生物的灵气,他们大片死去,我们也一定会被惩罚。”
原来如此。他想起方才阿黑收取孽云时,旁边那些以盛放的姿态骤然死去的花草树木,思索着道:“所以……允许我们收取孽云,是因为孽云会给世界造成损害?既然那个世界有自己的秩序,难道孽云它不能自己消化?”
“虽然道统还残存,可现在灵气匮乏,修行难成。人越来越多,而人有七情,孽由情生。人越多,就越容易生出‘孽云’。”
阿黑说起情孽时,语气很淡然,是一种孩童不该有的平静和超脱。他隐隐觉得感觉有些奇异,阿黑紧接着就道:“我们能和孽云形成这样的关系,也亏得有‘塔’。否则,说不定也一睡不醒了。”
他听见“塔”,目光不由自主便向它看去。立体的“塔”的形状在黑暗的半空中散发着淡淡的银光,虽是碎片拼成,却有种极规整的美感。
他瞧见那一层层的形状,不知为何,心头震了一下:“你是说,世界分离之后,唤醒我们的契机,是‘塔’?”
“是呀。”阿黑指着‘塔’,有些惋惜地说:“可惜,它不能再生成像我们一样的灵识了。如果我们还在那个世界,还有点希望……
“但是世界分离,完全震碎了灵脉。等它唤醒我们的时候,已经自己拼成了‘塔’的形状,不知道是不是和塔一直未曾觉醒的意识结合在了一起。我们沉睡的时候,它和“窗”外的世界产生了联系。”
他转头看去,之前那一片流云似的东西果然飞向了那座“塔”,绕着它,像缭绕的轻烟,在盘旋之中,身形越来越淡,直到消失不见。
这东西看着不动,竟然也真的活着。
“哪怕我们在沉睡,收取和净化的流程也会不断运转。”
阿黑走到“塔”之下,孩童圆而黑的眼睛里,正倒映着碎片的银色流光。
男孩保持着这个姿势,出神地说:“我们是在‘塔’里形成了灵识,它和我们有特殊的联系,能调取一部分我的力量,穿过世界的隔膜,把孽云收进来;又调取一部分你的力量,清除里面的孽力和恶魂。这样净化出来的就是灵气,供应我们俩成长和苏醒。”
他想了想,转头去看那匹不断蹬着蹄子,好像自己在和自己玩儿的小马驹:“善魂留下有什么用?”
阿黑看着小马驹,遗憾地说:“没什么用。被孽云所迷的生灵,难以留下不被污染的善魂。即使有,也只适合回到他们原本的世界。”
他想起之前阿黑所说的灵气匮乏:“是因为‘塔’的能量不足以供养他们?”
阿黑摇头:“他们不比我们,要维持他们的魂魄,消耗的灵力其实极微小。只是这里毕竟不是他们的世界,时间漫长,他们忍受不了,最后也是化作一团孽云罢了。”
男孩语声稚嫩,讲到这样残酷的结果,语气却依然沉稳,恍惚间竟令人有种沧海桑田之感。只是话里的意思,让他神情一凝:“所以……是已经发生过了?”
阿黑认真地说:“不止一次了。我们不是说好,再也不——啊,你忘了!”
男孩跺了跺脚,神情重又变得有些疑惑不解:“真奇怪,阿白,我们不就是正常睡了一段时间吗?怎么这次起来,你什么都忘了?”
他自己都一肚子疑问,正想说“我也不知道”,可不等开口,就感到一阵熟悉的、突如其来的困倦。他只来得及听见阿黑一声惊呼,奇的是话音未落,人影竟已闪到他面前!
可他还是没来得及说话,意识便先一步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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