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能感觉到荆白抱着他的手臂在颤抖。
白恒一感觉自己正在慢慢失去本就不明显的知觉,他唯恐自己下一刻就不能再说话,索性加快语速,说完要说的话:“忘不忘,记不记得,来不来见我,你都是自由的。不管你想问什么,这是我唯一的答案。”
荆白从感觉到红线发热起,就把白恒一扣进了自己怀里。
黑暗中,他什么都看不见,可白恒一稳定的、温柔的声线还在耳侧,就让他几乎有种错觉:自己仍旧和他坐在夕阳的余晖下,沐浴在暖洋洋的光线中,只是闭上了眼睛。
一切都没有改变,世界温暖又宁静。
好像他总是知道怎么让自己平静下来。荆白都甚至不觉得自己心有多痛,只是觉得那个地方好像破了一个洞,是一种莫名其妙的空,还有无所适从的茫然。
身体比起发热,更像是在融化。等听见白恒一说完,荆白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只来得及说:“白恒一,我……”
那几乎是下意识开的口,因为已经没有余裕思考,所以也不知道会说什么。
我爱你?我很快来见你?
不管是什么,他没有说得出来,意识就抢先一步消失了。
几次急促的呼吸之后,在一个漆黑一片的房间中,身形修长的青年猛地从一张床榻上坐了起来!
说是床榻,其实更像是一口棺材。床铺极窄,只有两人宽,枕头被单之类的东西亦无,两边还有四四方方的两块木板。
唯一不似棺材的,也就是上面没加盖。
荆白感觉到身体已经躺得有些僵硬,不知道在副本里的几天,在这里算到底过去了多久。他想动,才发觉自己浑身乏力,方才是极其激烈的情绪刺激,才让他坐了起来。
头也在痛,纸人时期的记忆涌入脑海之中,荆白唯一有的意识,就是伸手去摸自己的胸口。
直到摸索到白玉冰凉的质地,他才松了口气。指尖停在白玉之上,他急切地低下头注视白玉,只见到雪白莹润的玉身。
它现在完整无缺,通透洁净。藏在最深处的那点血色消失了。
荆白陷入了片刻的怔忪,握着白玉的手指攥在一起,却依然止不住颤抖。
那个纸人的世界,的确已经在副本破解六小时后崩塌。可白恒一没有出来。
荆白不是不能理解。那是一个已经破解、注定消亡的副本世界,无论是他、白恒一或是其他人的纸人之身,都无法单独脱离,这也算正常。
可是现在,白玉里,白恒一的最后一点痕迹也不见了。这违背了他们当时的约定,是荆白绝无可能接受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