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吃得酣畅,聊得也投机,苏宛还唤小二取来了先前酿好的桃花酒,清甜润喉,不易醉人,就着这桌宴席饮下,甚是有番别样的滋味。
酒尽饭足后,又闲话了半晌,向大人才终是尽了兴,领着夫人子女登上轿子,回府中去。
陈舟行还有事在身,便遣了齐声来护送苏宛回去。
在其临行前,苏宛喊住他,将舞狮哨子取了出来:“这哨子我留着也无用,你拿回去罢。”
陈舟行一怔,说道:“既我已送给了你,便没有再拿回来的道理。此哨子设计精妙,两指一按方能出声,声响也不小,你不会武功,还是留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的好。”
“可是——”
“我先回府了,齐声会送你回宅子。”
陈舟行径直上了轿,帘子一落下,将苏宛还未说出口的话堵了回去。
也罢,苏宛看着陈舟行的轿子走远,将哨子放回了袖里。
自万商节夺魁后,琼苏楼的名声渐盛,客人是一日比一日多。
苏宛每日在食肆中忙前忙后,只觉时间过得似流水一般,离元宵宫宴都只剩两月了。
宫里头传了话下来,这两月内,苏宛要将元宵宫宴的食单拟好。宫中还特意遣了一人前来试菜,与苏宛一同定夺宫宴的食单。
宫中的膳食自是不能与平日里百姓吃的同语,试菜的李大人一到琼苏楼,一开口便是令苏宛另辟了一干净宽敞的屋子,换了一套从宫里带来的厨具,指派了十余位小厮在苏宛身旁做活,闲杂人等绝不可入内。
于是,苏宛虽说一心扑在了宫宴上,做起了甩手掌柜,可日日在屋子里好似关禁闭一般,还有李大人在一旁监工,并未轻松多少。
芸香好几次想进来给苏宛端茶送水,都被门口的官兵拦了下来。也不知是否是她告诉了陈舟行,从某日起,端茶送水的就变成了齐声,那李大人再怎么威风,也不敢拦刑部尚书的人,反而还眉开眼笑地迎着齐声进来,对其嘘寒问暖好半天。
齐声送来的茶水底下,总有芸香放上的几块糕点,还有张记着今日食肆里状况如何的纸条,好令苏宛安心准备宫宴。
临近春节时,元宵宫宴的食单才定下了七七八八,这一入年关,朝廷中事务极多,李大人也回膳部忙碌去了,只留了苏宛自己对食单上的菜肴勤加练习,每日做上个几回,傍晚时分送到礼部去让他过目。
一日,苏宛正闷头捏着酥点,门外有一小二来报:“掌柜的,有位公子点名要吃你亲手烧的菜。”
苏宛头都未抬,回绝道:“去和那公子好生说说,这琼苏楼的厨子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我也传授了颇多,他们烧菜的手艺不会比我的差,让公子尝尝便知。”
“掌柜的莫不是瞧不起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了?如今怕是只有皇亲国戚请得动你,寻常人等都吃不到你的手艺。”
这打趣的声音甚是耳熟,苏宛放下手中的酥点,向门口看去。
只见骆闻穿了一身极为华丽的青紫衣袍,斜倚在门边摇着蒲扇,头上斜插的金簪在日光下散出刺眼的光芒。他这一身做派,着实和平民百姓四个字扯不上边。
苏宛欣然问道:“你怎的回京了?”
“快到新年了,我爹差了八个壮汉到乌庄将我请回来的。我实在是不愿在府中看我嫡兄们与我爹和睦恭亲的画面,便想着来你这琼苏楼看看。”骆闻大摇大摆地走到椅子上坐下,说道,“我看你这琼苏楼比我那玉京酒家还要宾客如云,早知你如此善于经商,我当时就该再多砸些钱,挤掉你做这大东家。”
苏宛白了眼骆闻道:“你可莫要太贪心了,每年你的分红可不少,且自打盈利后,这楼里的花销可都是我出的钱,没拿你分红一毫。”
“啧,你看你,怎的还和我算起账来了。你那分红也没让我腰包厚多少,恰巧够得在玉京酒家门口添几个玉狮子罢了。”
苏宛懒得与骆闻争辩,正色道:“我怕是元宵宫宴结束前都得忙于宫宴之事,既然你回京了,待你无事的时候便多来琼苏楼帮衬帮衬,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