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他身旁的几位大人见郭管事吃得如此酣畅,也随之端过粥,喝了起来。
一位大人刚送了一口粥进嘴,还未入喉,双目便霎时亮了好几分:“此茭白粥,有肉菌之鲜美,有茭白之清甜,这几味相互融合在这米中,妙哉,妙哉。”
“不仅如此啊!将这鲜肉和菌菇剁成沫子之举可谓是一步奇招,而茭白正当季,煮得脆滑刚好,可见苏姑娘火候掌控得极佳。”
几人有美味佳肴在跟前也不在乎什么礼仪了,将苏宛做的茭白粥一口气灌下了好几口。
这好几口下肚之后,他们忽地又感受到口中余有一阵清爽的酸甜口感,在这粥中起着开胃解腻之效,令人欲罢不能,直想再喝几碗。
郭管事眯起眼看了看碗中,稀疏散落着点点深色,问道:“这黑色的颗粒是何物?”
苏宛上前作揖道:“回管事,此乃我磨的酸梅粉。”
郭管事点点头:“酸梅此等异宝,民间大多都是用在糕点中,亦有些厨艺高超之人用在荤食当中,只是极为考验用法,若是失误,将会大大影响菜肴原本的口味,变得酸涩无比,难以下咽。这酸梅一般在雨季种植,在春季采摘,若是磨成粉,如今确实是口味最佳之时,苏姑娘竟能想到将酸梅粉加入茭白粥中,可见真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啊,厨艺也是十分惊艳。”
其余几位大人也连连颔首应和道:
“酸梅粉竟有如此作用!”
大人们待用完了膳,便又是将四人的菜各自称赞了几句,而后窃窃私语了起来。
苏宛暗暗瞟了眼桌案上,唯有她的粥和小涂做的莼菜银鱼被吃了个干净,其余的菜品都多多少少剩了些,便心中安定了几分。
几位大人议论出结果后,郭管事抬手敲了敲桌,放声道:“试菜这关,各位表现不错,算是都通过了。而要论起表现最佳的,乃这涂公子的莼菜银鱼和苏姑娘的茭白粥,二位呈上的菜肴皆五味俱全,回味无穷,堪称上品。”
听见郭管事这话,苏宛预想到自己表现不差,却没料到能得此等夸赞,立马福身道谢。
恰巧立在她身旁的小涂似是甚为不服,斜睨了眼桌上已见底的茭白粥,轻哼了一声,语气不屑道:“区区茭白粥而已,便是叫那知道什么是锅什么是勺的孩童来,也是能煮出些好味道的,口味怎能与莼菜银鱼作比。”
苏宛正欲辩驳,却被郭管事打断:“涂公子此话差矣,菜品之间并无上下之分,比的不过是本身的味罢了。再者,方才的结果也不过是我们几位的意见,确实存在一些偏颇,诸位都不必丧气或是自骄,这仅仅是试菜,等会来投票的学生们才是决定最终谁能留下的人。最后,望诸位得偿所愿。”
小涂没将郭管事这圆场面的话听进去,复哼笑一声:“郭管事倒是急着帮这苏姑娘撑腰,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苏姑娘给了郭管事什么好处呢。”
“你胡说什么呢!”苏宛憋不住了,争论道,“我们几人方才烧菜之时,一刀一勺都是在众目睽睽下,厨艺如何皆是有目共睹的。且我这茭白粥不过与涂公子的莼菜银鱼齐名罢了,涂公子便如此抹黑他人,恶言相向,若今日这比拼我真赢了,涂公子岂不是输不起,什么话也说得出。”
见苏宛也急了起来,小涂便更是冷笑起来:“苏姑娘说的不对,倒不是本人输不起,也不是说苏姑娘方才烧菜时有什么旁的小动作,只是前几日我恰好来书院之时,看见苏姑娘手上提着东西去了郭管事那,也不知那盒子里装了几辆金锭银锭。”
小涂的话越说越重,郭管事气得头晕,一巴掌重重拍在桌案上:“放肆!”
“何事如此热闹!”
只见这一波未平,监院便从门口带着学生们进来了,方才他这话一落,郭管事等几位大人便急忙从座上立起了身。
这监院算是在方舟书院里除了山长之外最大的官职了,众人哪还敢喧哗,立马垂首噤声,生怕瞧热闹的时候引火上身。
郭管事也从上座急忙碎步溜了下来,向监院行了个礼后,便将方才的事一一说与监院听。
监院未急着断定,几步上了座后,语气平和地向小涂问道:“涂公子,我且问你,那日苏姑娘盒子里的东西你是瞧见了还是没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