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剑上的铭文亮起玄光,仿如蛮荒的古远气息迎面扑来,沉郁的杀意令得天地为之色变,狂风呼啸而起,明明是山林野地,却似乎传来扑鼻的土腥气,好似黄沙卷涌。
这股气息卫霄极其熟悉,分明是八百年前北坦诸部中,战力超然的黄沙部的流风剑意。
据他收到的情报,眼前这人虽是南七宿塔主谢灵运的弟子,却在道心上与众同门格格不入,一心想往北七宿塔效命。
原来这一身杀伐气,是在北地习得。
寂情刀一改之前灵巧轻盈的路子,煞气由青转黑,刀身嗡鸣震颤,陡然,一股更强于流风战意的杀气汹涌袭出。
慕哲拼着自损修为,强行挣脱煞气的压制,喷勃而出的战意浓烈似火,打算拼着此战结束后须得闭关十年,才能修复自己身损伤的下场,也要重创对手。
灼烧的杀气已经令慕哲双眼血红,然而眼前之人气息陡转,更像是自魔渊中蛰伏千年,一朝得出,凶残择人而噬的魔头。
以杀止杀的道心在这突如其来的震慑下,一声极轻的“咔嚓”,灵台出现一丝细微不可察的裂纹。
然而卫霄的煞意仍在释放,轰然一声巨响在慕哲心头升起,由外界来说,无人可闻。
卫霄运转摄意诀,清晰看到慕哲灵台之上,厚重幽黑的那层守道之力,皴裂成蛛网状,迅速蔓延开来。
慕哲仰首向天,面容扭曲,张口发出无声的哀嚎,由他的额心透出一道明亮至极的光芒,逐渐弥漫开来。
这一幕无声无息,却令在场所有井木塔人震惊无比。
谢逸平眼睁睁看着,在他心中高不可攀的地门师兄,就这么在强光中寸寸碎为齑粉,最后一抹流风剑意划过,仿佛江南春日微熏的和风,悄然带走粉尘。
一个地门仙,在圣山之下二十八座镇妖塔中,也是极为难得的人才,竟就在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下,灰飞烟灭。
所有人张大眼,不可置信地望着这一幕,心头升起无与伦比的惧意。
此刻,即使在百里之外隐身观摩战局的上官楚也全未料到,慕哲在这位寂情道传人手中,竟如此不堪一战。
“师姐,这……”
她身后的凌霜惊诧莫名,慕哲的战力她是了解的,井木塔中天门之下,说第一人毫不为过。
她深知,以自己的实力,绝无战胜慕哲的可能,而眼下,他却败了,败得烟消云散。
当世圣山一家独大,镇妖塔强势震慑一切妖邪,通常出动玄黄两门塔使,屑小闻风丧胆,每至一处无不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
可曾有一日,一位地门仙竟会死于妖邪刀下,实在颠覆她整个心神。
凌霜一时说不出话来,再转头,发现身边的大师姐已没了身影,她猛地醒神,立刻传讯回塔,调集大批人手前来。
南地乱局已起,圣山前日发函问询,似是已知道师姐在其中有所动作,虽说是朝堂局势,圣山一向并不过问,长老们大概不会过多苛责。
但此时凌霜想到,正是她命温莹,将手伸进南黎王宫,才有这乱局的始初,如今波及整个南地,再加眼下南明谷的局势,分明诡谲离奇,恐怕这次要惹上不小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