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你们献祭……”
离鸢脱口而出,好好活着不行吗?这群听信谗言,被人当枪使的傻子。
她无言以对,过了好半晌,才接着问:“那当年到底是谁替她采下的七星醉月?”
二十年前,皇后身在王宫,又刚生下孩子,自然只能求助外力。
“或许是……小楼他爹。”
从前的信任被统统推翻,离彩衣语声艰涩,“他未任天虎大元帅前,便与我父王相识,那时百族还未与南黎开战,或许他早在皇帝去求婚之前,便识得姑姑了。”
离鸢恍然大悟,是听闻当年谢安提议皇帝求娶离火王女时,天虎大元帅景峻是一力反对的。
这么说,又是兄弟二人爱上同一女子的狗血戏码……
“你觉得……景玉楼早知这事?”
离鸢有些难以启齿,这件事是她最先想到的,也曾将这难题一次两次摊在彩衣面前,过去毫不迟疑的人,如今心意动摇了。
离彩衣无声摇头,他若知道,便是有心欺瞒,即使不知,她身上背负的血海深仇,将来又该如何面对仇人之子?
逃避,成了她下意识的选择。
离鸢也闭上嘴,景玉楼是景玉楼,他爹是他爹,这样的话上次她已说过一遍,但如今猜测变为现实,原来这份宽容也不过是口上说说,真正面对,实是难以取舍。
与此同时,身在临阳的景玉楼大步从王府出来,手中紧攥的,是母亲交给他的,父亲生前的亲笔信。
他这一生,总在有意无意间追寻父亲的脚步,怀着战战兢兢寻求真相的同时,曾无数次想要放弃,害怕幼时仰望的那个高大身影,不过是个为情所困、助纣为虐的懦夫。
让母亲一生活在怨恨中,守着小佛堂,压抑心中痛苦,独自一人默默咀嚼。
对父亲的怨恨,和对母亲的愧疚,在看过这封信后,终于释然……
黎明中的临阳城硝烟滚滚,暴乱之火四处波及,已经烧进王宫。
景玉楼忧急的心绪却反倒平静下来,景家三百年的根基即将毁于一旦,虽有外力作祟,但皇叔终究要背负大半责任,是他的优柔寡断,造就了如今的局面。
一场战火,或许会令南黎灰飞烟灭,或许落于他人之手,但若有幸自灰烬中复燃,经历战火的洗礼,未必不会有另一番新景象。
寝宫门前,谢安一眼看见立在阶上的皇后,眼角不可抑制地跳了几下,觉得眼前之人极其陌生。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皇后,过去的柔弱和怯懦仿佛只是一张面具,撕下这层伪装,这般倾国倾城的姿容,便显出睥睨众生的气度。
他忽然就明白,妹子活着的时候,为何无比痛恨这个女人。
立在她身后的女子,谢安一点都不陌生,丹桂坊的离情,原来……,他心头第一次生起畏惧——
“原来是你,你才是真正的幕后祭主!”
谢安一只手颤巍巍指着皇后,几乎要喘不上气来,“蔚儿是被你栽赃嫁祸的!”
皇后启齿一笑,天姿国色几乎令谢安无法直视。
“怎么,只许你们给本宫栽赃?这替人背锅的滋味,谢安,你尝着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