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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下满头珠翠,换下轻纱长裙,一个个绾发束衣,柔弱无力的手托起精致华美的油灯,火苗舔上如烟似雾的幔帐鲛绡,红尘万丈的销金窟,顷刻置于火海。
谷蕗span 始终守在她们身旁的,自然是有护花之称的游坊侠。
得了甜头的乱民底气更足,再稍微受点煽动,便不愿止步于西城,转而将目标对准城中其他富户,乃至权贵官宦之家。
乱民们手中只有生锈的砍刀和榔头,对上城防军只能靠人海战术堆填,不过有武艺高强的游侠助阵,数万人的阵势,在临阳无军队的情况下,竟呈所向披靡之势。
临阳早已封城,此时那些富人家就算想举家逃离,暂避风头,竟也走投无路。
星星之火已成燎原之势,谁也未料到,在临阳西城住了十多年的南疆乱民,过去是性命如草芥的蝼蚁,如今凝聚起来,竟如洪流怒涛,势不可挡。
城防军人手不足,四处救火撵人,只是徒劳奔走,还得防着富人家率家丁突围出城,这要是城门失守,耽搁兵部军令,那罪就更大了。
城池守备铭文被全面开启,可笑这守城的仙阵,只防外敌,对内却毫无威力,反倒阻止由内向外的逃离。
临阳就此成为一只巨大的瓮,内里谁是猎人、谁是困兽,不一而论。
谢安没想到自己孤城夺谪的策略,会变成这般无力收拾的乱局。
维护一国安危的是军队,临阳空虚无守,给了谢安可趁之机,如今这作茧自缚的恶果,他也得自己尝。
从前依附他的大臣們家中被洗劫一空,哭诉声言犹在耳,自家相府也遭受同样命运,相府护卫竟抵不过一帮泥腿子贱民,谢安瞠目结舌,得知乱民即将攻进王宫,又转忧为喜。
宫禁铭文是他夺权的最后一道屏障,此时正是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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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把抓住宇文虎的手臂,“虎儿,护为父进宫。”
打着护驾的旗号,这些日子始终躲在王八壳里不敢露头的皇帝,再无处可藏。
起义的乱民数量增至十数万,将小小的临阳城践踏踩平,终于在三月初五这日,冲向最后一块清净地。
景玉楼恰好也在此时赶回临阳,城门封禁,连他这个前城防统领也不得门而入,仍是由西城秘道进入。
之前半年,他在闵安疲于奔命,临阳传来的消息千篇一律“安好”二字,早就令他生疑,奈何分身乏术。
直到崇台堡那边发来提醒,他喘息待定,打算派个人回都,就在这时接到王府母亲的亲笔信。
匆匆将手上的事交到姐夫单广手里,面对彩衣的询问支吾不答,母亲已多年不提那些旧事。
信中寥寥几字,令他隐隐生出将要灭顶的惶恐。
小佛堂里,楚辰老王妃跪在佛前,听见熟悉的、儿子的脚步声,头也未回。
佛像敛目垂望,面容悲悯,她的语声冰冷凄厉:
“那妖妇已经疯了,她要拉所有人赔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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