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坐在太极殿堂下?,群臣跪着的是朝着太极殿至尊之位。
但谁都知道,能在殿堂下坐着的比殿堂上的人说话的声音更有份量。
而他从不会让人看清他的想法。
他总是那样端端正正的坐着。
面?对百官坐了三十几载,最后?竟然面?对着儿孙惨不忍睹的尸体,坐着等待死亡。
只是现今,病入膏肓的魏信再无那股杀伐果断权柄在握的气度。
他老了,病了。
他面对着儿孙在他面前遭受如此酷刑,连帮儿孙痛快的走都做不到。
他气若游丝,连话都说不出。
全身上下能有大动作的,只有那双眼睛。
那双连大琅至尊嘉和帝都无比惧怕的锐利的眼睛。
因而他动作没变,气度没变,神态没变……
却一切都变得迟钝缓慢木讷。
苍老疾病带走了他一切的荣光。
儿孙被戮抽走了他所有的精气神。
他此?刻只是个弥留之际的老人。
跟随着祁丹椹来的,还有卢骁的贴身护卫。
他也看到了魏信,连忙下?马,抽出刀剑,架在魏信的脖子上,眼里满是愤恨,怒道:“老东西,你也有今天……”
易国公在事变那日为了保护太子,率领着部下?拖住禁军,他带去的人无一生还,连尸体都找不到。
其中就有这位护卫的父兄。
魏信神色未曾发生半点变化,仿佛颈脖的刀剑是空气。
此?刻的他就是个又老又病又遭受重大打击的老头。
或许,若非他胸口微微起伏。
祁丹椹毫不怀疑他已经死了。
祁丹椹无心顾及魏信,只想快点找到宣瑛。
他看着白发苍苍的老人一眼,对护卫道:“他已经踏入鬼门关了,杀了他,不如?就让他在这里好好看看他子孙的下场吧。”
想必那个将所有魏家人做成倒挂肉林的人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他没有杀了魏信,只是为魏信选了一个最好的欣赏点,欣赏着魏家子孙的下?场。
望着挂着的那些血人,一个个从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祁丹椹下?马吩咐护卫,道:“魏家的妇孺孩童女眷给个痛快吧。”
至于魏家的子弟,谁不曾手里沾染点血腥。
既然有人要给他们惩罚,他也没有干涉的必要。
那名护卫想了想,收回刀剑,与一众侍卫走到悬挂着的血人林间。
将那些妇孺孩童女眷都补上一刀。
让她们走的痛快些,少受点折磨。
随着一刀刀刺破血肉的声音,林间的痛苦声逐渐弱下?去。
祁丹椹明亮漆黑双眸望向魏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