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该害怕的。可在这极短又极长的两秒钟里,他居然想到自己短暂又苦闷的一生。
有些人生来就不配得到幸福。
头上的狐耳不知何时冒了出来,他死死盯着对方,暗红色的瞳孔仿佛和地上的鲜血融为了一体。饶是混不吝的恶鬼,也被这样的暗沉沉的、凝结着无尽怨气和绝望的眼瞳吓愣了。
不,不只是愣了。
它惊悚地发现,自己的手臂居然不受控制地举了起来,而那把尖锐的、沾了鲜血的剪刀尖,正正好对着自己的眼珠。
·
两具死状惨烈的尸体,一屋子的血,还有那个坐在血泊中的男孩。
安焰柔到的时候,出现在她面前的就是如此惊悚的画面。
她吓了一跳:“。。。楚随?”
男孩似有所觉,睁着一双呆滞的眼睛向她看来。
他好像忘记自己身在那里,忘记自己经历了什么,竟努力朝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姐姐,你终于来啦。。。”
“我。。。”安焰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合适的,“对不起,我来晚了。。。”
“不。”男孩轻声打断她,喃喃自语,“是我自己回来晚了,是我决定要拿剪刀,是我的错。”
安焰柔看了一眼屋中的两具尸体。哥哥没怎么和她说过小时候的事,但看到那女尸身上破碎的布料她多多少少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哥哥的妈妈居然是以这种方式去世的。。。难怪他一向避而不提。
她走到男孩面前蹲下身,万般爱惜地拉起他的手,郑重其事道:“不是你的错,是坏人的错。”
“可是剪刀是我拿来的。”
“你只是想保护你妈妈而已。”
他默了一瞬,又说:“姐姐,人活着是为了遭受痛苦吗?”
安焰柔忍不住俯身抱住他瘦小的身体,埋在他颈间泣不成声。
以前她不理解为什么哥哥的笑容总是浮于表面的,不理解他对小时候的事讳莫如深,不理解他有时会看一些颓丧的暗黑文学书。。。。。。
她从没想过哥哥的童年是这样的,没有朋友、没有父亲,连母亲都以这种叫人绝望的方式离开了他,这样的经历怕是用一生都无法治愈。
反观自己,虽然身为家主责任重大,但不论是母亲还是眀岩爷爷,都是宠着她长大的,即使母亲早早去了,也有哥哥一路保护照顾,没让那个渣男父亲烦扰过自己分毫。
就在时间久到楚随以为她不会回复时,安焰柔开口说话了。
“不是的。”她轻声说。
“真的吗?”
“真的。”想到两人那个不靠谱的生物学上的父亲,安焰柔在心里默默做出了一个决定,“楚随,如果可以的话。。。。。。你想不想跟我一起生活?”
怀里的男孩愣了一会,抱紧她的腰流下了迟来的泪水。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