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云棠并不是看不见黎南洲的焦虑担忧和男人所做的种种努力,而他也并非不明白当前困囿住他的是一个谁都解决不了的荒诞妄想——一个已经足够幸运、他应该感恩戴德的困境。
或许他只是需要时间慢慢去和这个无解的执念告别。
归根到底,这是只能他自己去消化的情绪问题,而他已经在努力。
在大寒来临的时节,云棠又生了一场病。
他在这个冬天身体一直都不太好,大病小病几乎不曾彻底消停。
尽管王老太医始终认为让这些「心灶积郁」往外发一发也不是什么坏事情,可每一次小猫大人病倒在榻上还是会给清平殿带来一回地震般的动静。
这一次,可能是前晚两人亲密之后闹得太晚了些,而云棠偎在男人怀里忍不住睡着时、发根也没完全擦干净——就好像入冬的猫总是加倍依恋于人的体温,近日的小不高兴也经常无休止地向皇帝索要肢体的交缠相依。而尽管黎南洲的理智依然在发挥作用,他也根本无法抵抗那张心事憧憧的小脸在得不到满足时流露出的惶惑委屈。
活蹦乱跳的小疯猫,慵懒忧郁的小病猫,拿捏起黎南洲来都是轻而易举。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虽然黎南洲是他们两个人中更成熟稳重、也是照顾对方、决定外物的那个角色,可云棠才在实际上把控着两个人的情绪和关系。就比如虽然人类常常自封为养家干活的主人,但猫咪会自己决定什么时候让你高兴。
猫咪也会自己决定什么时候打翻一只花瓶,或者生一场病。然后这时候你就可以焦心如焚地被动上场,一边后悔自责一边为他劳心劳力地解决问题。
或许也跟今年异常寒冷的时节有关系,云棠这一回的病症来得格外严重些。
他前些天本来已经连续消停了近一旬的时间,皇帝还为了这件事颇为信服王老太医新开来的汤剂。
结果小祖宗一朝躺倒,高热就来势汹汹、一股脑地席卷而上,很快便烧干了黎南洲的所有侥幸。
被急匆匆领进来的王太医——他现在已经常驻在中正六殿一处离清平殿不太远的宫室中——在迅速地切脉查探之后,脸色也透出来一股不详的沉凝。
在王奇人的判断中,近日的祥瑞很明显已呈现出逐渐恢复向好的态势,先前在心腑中那一股郁结也有所平益。
从体外的表现来看,更是连续有十几天的时间没有再生发新的症状了,只要徐徐养着、或许再过月余便能痊愈。照理来讲,也不该再出现当前的情形——
可它就是这么出现了。突兀得有些诡异。
对着皇帝有些咄咄逼人的神色,王老太医百思不得其解,一时间竟呐然无语。
而与此同时,在高热中沉沉熟睡着的云棠却并不像别人以为的那样难受。
事实上,小猫大人的脑海中在刚刚突然响起来一个他遗忘了太久的声音。
小猫大人几乎从醒来到现在这一两个月都把这个存在完全抛到了脑后。
因此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第一时间,云棠也感觉到某种久违的诡异和无语。
在一阵节奏欢快的电子合成音之后,连续数日全身心沉浸在爱恨情仇中的小猫大人突然听到了一声自动响起来的机械音“恭喜宿主!”
虽然这个失真又突兀的声音确实把最近都很脆弱的云棠吓得一激灵。
但是也就在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云棠竟然在冥冥中有了一丝醒神的错觉——
就好像在恢复记忆以后,他的意识和思维直到此刻才真正地清醒。
作者有话说:
rry,从进入五月以来,我的工作、生活、感情发生了太多始料不及的变化。这个完结章写得断断续续,过于艰难。其实每天都在码字,但是大多数时候都是无能狂怒地删删改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