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突发疾病,我们每天跑医院,父亲和母亲也暂时没有回总厂,弟弟来回的跑。
小叔在重症待了三天,恢复的还算不错,转到普通病房。
到普通病房的第一天晚上,小叔开始咳嗽,剧烈的咳嗽挣开了伤口,接着又开始吐血,喊来医生,医生检查后让送手术室,新的出血出现了,最可怕的事情还是出现了。
小叔从手术室出来进了重症,还是三天后转回普通病房。
曾经八十多公斤的小叔,现在瘦了一大圈,眼窝深陷,嘴唇发紫,口腔味重,人的精神状态很差。
腹部横向一刀,竖向一刀,他只能躺着,连翻身都是奢望。小婶就用干毛巾一点点给他塞进背下面,让不停出汗的脊背舒服点。
小叔又开始高烧,说胡话,醒来也陷入幻觉状态,拉着小婶,让小婶带着他上楼顶看月亮。
一会又开始安排小婶跟着他一起出差,去国外搞建筑,要去一年两年,小婶问他,那孩子怎么办?小叔回答,孩子都交给哥嫂,他们能管的很好。
小叔对自己身上的各种管子开始痛恨,趁小婶不注意四,就把输液管扒掉,氧气管也扒掉。
医生护士非常生气,直接把小叔绑在床上。
母亲看的可怜,小叔又哭着求母亲:“嫂子,求你给我揭开,我保证不闹,我听话,这些医生护士都是坏人,他们想震死我,我想回家,嫂子,带动我回家吧,给我哥哥说,把我弄回家。”
护士进来看到母亲给小叔松绳子,立刻阻止:“你不能解开,多少次了,他骗着他媳妇解开,解开就干坏事。看样子是不打算活了吧。那么大的男人,受不了这点苦,太娇气了。”
护士告诉母亲,小叔的手术没问题,但手术恢复需要时间,加上又是第二次手术,他是很难受,但坚持挺过去就好了,可他就是闹。
小叔的不配合,更多的时候来自幻觉或者梦境,他已经分不出现实和梦境了。
转动普通病房的第三天,小叔病情突然恶化,抢救无效,离开了人世,享年42岁。
小婶不相信,她一直抓着小叔的手,对所有人说:“你们搞错了,他的手还是热的,他还活着,还活着。”
大家都难过的低下来了头,不去看小婶的眼神。
护士要给小叔盖白单子,要准备推走,小婶不让,对着父亲和母亲喊:“哥,嫂子,春旭手还是热的,热的,让他们抢救,抢救啊。”
母亲抱住小婶:“彩玉,春旭走了,真的走了。”
小婶挣扎着从母亲怀里出来,拦着护士,喊叫着:“哥,哥,春旭真的还活着,活着。”
母亲上前一步抱住小婶,护士快速的把白布单盖在小叔身上,推了出去。
小婶伸手去拦,母亲这边使劲抱着不放,小婶看着小叔被推出了病房,晕了过去。
小叔的后事是他单位主办的,因为是生病死亡,没办法算工伤,抚恤金几乎等于零。
出殡的时候,大家都不让小婶去。老迷信的说法,如果小婶去了,意味着终身不再嫁,如果不去,可以改嫁。母亲建议小婶不要去,毕竟小婶还年轻,后面的日子还长呢,可小婶坚持要送,带着三个妹妹亲自送走了小叔。
小叔走了,小婶连续三天不吃不喝不说话,就呆呆的在我家院子里坐着。听到门响,就赶紧跑过去,说是小叔回来了。
母亲担心小生这样下去会神经错乱,建议让小婶回单位上班,让她干点事,分散点注意力可能会好点,并叮嘱毛毛三姐妹看好小婶。
毛三考高中分数是全市第三名,直接被实验中学重点班录取,办的住校。毛红开学就该高二了。
毛毛刚高考完,还在等大学录取通知书,她的分数上了一本线,这个节骨眼上小叔去世,彻底改变了小婶家每个人的命运。
毛毛把小婶送回去又返了回来,参加民航空姐的招聘,以第一名的成绩被录取。
空姐录取的第三天,医学院大学通知书也到了,毛毛私自做主,撕毁了通知书。这件事被毛红告密,父亲气的当时就对着毛毛发火了:“谁给你的这么大的权利,敢烧录取通知书,你咋不上天烧月球呢?”
小婶也气得抓着擀面棍要打毛毛,母亲护着毛毛:“毛毛,赶紧认错,快给你妈认错,上学的事情我们都能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