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紧盯着我的脖颈,摇摇头,“只是许多内侍中的一个,并不是最得宠的。”
我思索片刻,看着他说:“我若去查圣人身边的人,今日都有谁出宫,不会查不出来。你非要我费这么多周折吗?”
“他叫……高力士。”
我记得这个名字,则天皇后还在位时,他就曾在御前伺候过,年纪和李隆基差不多大。
“不会只有他一个,还有谁?”
安平简皱眉叹气,“团儿,你别逼我。”
我松下一口气,点点头,“你说得对,我也不能把什么都问出来。但是你记着,若我阿姊和两位公主,因为你的缘故出了任何事,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说罢,甩开双手,将弯刀插回进他腰间的刀鞘里,转身就走。
“团儿!”
我略略侧头,压着心里翻腾的复杂情绪,对他说:“平简,你我早已殊途。”
太子汤
大半年的时间很快过去,十一月的时候,吐蕃的迎亲使者尚赞咄就到了长安。
大明宫、金城公主府和鸿胪寺,都忙得不可开交。
与此同时,吵嚷了几个月的南郊祭祀,也终于有了定论。
阿姊和李显的意思,是皇帝初祭、皇后亚祭、安乐公主终祭。
政事堂的宰相们,除了宗楚客和韦巨源,全都严辞反对。最终双方各退一步,亚祭仍是皇后,终祭改为中书令韦巨源。
而阿姊也在这次祭祀中,为天下的女子又一次挣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
祭典中,历来由宗室和世家子弟担任的祭酒、执事,在皇后亚祭时,均改为世家之女、宰相之女担任,称“斋娘”。
我知道阿姊有她的私心,女子的地位一再提升,必然对她愈加死心塌地。而那些女人回到家中,又总能对父、兄、夫、子有些潜移默化的影响,阿姊能再多些忠心于她的人。
无论阿姊的初心如何,女子能受益于她,甚至比在则天皇后在位时更深更远,就都是值得高兴的事。
大唐祭典,近支宗室须亲往。在潞州待了两年的临淄王李隆基,也就借此又回了长安。
忙完了祭典,李显又借着招待吐蕃特使的名义,携着宗室宫眷,浩浩荡荡地去了骊山。
舟车劳顿,又陪着阿姊、婉儿和几个尚宫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回到自己的寝殿,很快就躺下了。
睡梦中被人唤醒,我揉揉眼睛,看到阿鸾在榻边睡眼惺忪地看着我,“门外有一个脸生的内侍,说是安国相王在太子汤等侧妃,要侧妃务必随他前去。”
“现在?”我惊问道。
阿鸾不禁打了个哈欠,“都快子时了,我也纳闷呢。”
快两年了,他并不曾再找过我,这次非要我深夜前去,应该也是真的有事。
我罩上羊毛披衣,对阿鸾说:“你睡吧,我跟着内侍过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