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得越来越大,官道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马车在雪地上行驶的有些吃力,车轮碾过雪时发出闷响,留下两行深深的辙印。
早些时候,众人合力将聂公子的东西从坏掉的马车上转移过来,这让原本就有些狭窄的车厢变得拥挤不堪。
更不用提还要乘坐三个人。
小义还好,他本就是个精瘦体型,年纪小,个子也不算高,占不了多大的地方。车厢内点燃了矮炉,又有晏时和的大氅御寒,小义缩成一团,很快便低声打起了酣。
风大雪大,车厢外的晏清河等人皆是闭口不言,抓紧时间赶路。
聂公子盘腿坐在蒲团上,很是闲情逸致的烧了一壶茶,抬头看一眼睡熟的小义,再看看陆宛,从旁边的食盒中拿起一个苹果递过去。
“多谢。”
陆宛接过苹果,拿在手里玩了一会儿,本想等小义醒了逗逗他,可小义睡得口水横流,他只好自己吃起来。
温暖的车厢里很快充斥着香甜的果味,小义吧唧了两下嘴,竟在睡梦中对着盖在身上的大氅嚼了起来。
聂公子端茶杯的手一顿,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这笑声里难说是否含了嘲讽,但陆宛吃了人家给的苹果,也不好把人往坏处想。
他咽下一口苹果,把大氅往下拉了拉,让小义咬不到那圈狐毛。
毛茸茸的狐领上沾满了小义的口水,他到处找东西擦拭狐领,聂公子喝了口茶,眯着眼打量他,忽然问道:“你同孟青阳是什么关系。”
聂景宏想起他从京都至荆州寻孟青阳时,一路上听了许多版本的故事,大都说孟青阳已经有了心上人,不愿娶扶风。
加之方才与陆宛碰面,他便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去,脸上的笑容压都压不住。
他特意观察了陆宛许久,陆宛肤色白皙,眉眼十分清秀。从初次见面到现在,一番短暂的相处下来,聂景宏不得不承认,陆宛安静温和的性子确实有些讨喜。
而陆宛这行人的目的地又恰好是折柳山庄,由不得他不多想。
聂公子这话问的奇怪,陆宛不知道他与孟青阳是什么关系,生怕说错了话,沉默片刻后才道:“我与孟大哥只是普通朋友。”
而他这片刻的沉默,更让聂景宏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他怀疑孟青阳的心上人,便是眼前的陆宛。
于是他冷哼一声,带着几分讽刺地开口,“普通朋友。”
陆宛不知自己哪里惹了他,思来想去,最后在心中猜测,莫非他与孟大哥不合,所以也不喜欢孟大哥的朋友?
他想了想,开口替孟青阳说了几句好话,想缓和一下这两人的关系。
孟青阳乃是折柳山庄庄主之子,担得起一句少庄主的称谓,他性格仗义,为人磊落,年少成名却不骄不躁,是多少女儿家倾慕的对象。
更何况他不仅是青年才俊,样貌也很好,陆宛自第一次见面时便对他佩服不已,夸他时未免带了些真心实意。
不料听了这么多孟青阳的好话,聂公子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重重放下手中的茶杯,嗤笑道:“哪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要迎娶郡主,到王府入赘。”
“聂公子,”听到他这般直白难听的话语,陆宛皱了皱眉,“就算你不喜欢孟大哥,也请注意言辞。”
“哼。”
聂景宏话中依旧带着刺,“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陆宛抿了抿唇,不想再与他搭话,显然是有脾气了。
先前他二人争论的那两句没有压低声音,小义被吵醒,揉着眼睛醒来时就看到陆宛和聂公子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尤其是那位聂公子,面色沉的都快赶上锅底了。
“师兄,这是怎么了?”
小义吸了吸鼻子,刚醒来有些冷,往大氅底下缩了缩,含糊地问了一句,声音还带着几分鼻音。
聂公子看似不在意,实际上注意力全都在陆宛身上,想看他怎么说,不料陆宛只是帮小义理了理身上的大氅,语气如常道:“无事。”
小义闻言,又迷糊地嘟囔了句什么,重新闭起了眼睛。
聂景宏与陆宛因孟青阳的事起了争执,后面一路无言,一直到马车停在折柳山庄的大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