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周就是圣诞节了。
其实任明之本来想不起来的,她近几年工作没日没夜,忙到把自己抽成了一只不停歇的陀螺,旁人都看不下去的地步,她只是笑笑,说公司现在全权交到了我手上来,不能让母亲们失望啊。
尽管母亲们偶尔也会抱怨,大女儿年纪越大越工作狂,忙得不着家;小女儿一出国就野了心,玩得不回家。
任明之低头喝一口茶,浅笑着回: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哪有您说的那么夸张。她说话时眉眼也低垂,鼻梁上架着的眼镜被热气一扑,泛起层雾,又飞快地消去。
周沁这时候会上来打圆场,不着痕迹地把话题岔开。
任明之总觉得她好像知道了什么。
好吧,不过她也不会问就是了,否则以周沁那个人精一样的劲儿,她问一句,周沁就能跟拽线头似的,把她的秘密从心底拽出来,抖落个一干二净。
今年是她们订婚的第叁年,过去几年一直用“发展事业”来当借口拖延婚期,随着任明之到了而立之年,这理由也渐渐没什么说服力了。
再这样下去,最迟……明年,她就要真的结婚了。
虽然周沁也不太想。
任明之知道周沁喜欢的是oga。这话早在叁年前第一次单独会面时,周沁就抖给她了,完了还撑住下巴一脸兴趣盎然地看着她,一副“我跟你说我的小秘密了现在轮到你了”。任明之假装没看见,面不改色地对她说:正好我也需要一个婚约,既然你暂时没想告诉家里,那不如先这样,彼此做个挡箭牌吧。
不好听的说,她俩定下这婚约完全是心怀鬼胎、各有目的。
这桩即将到来的婚姻似乎在所有人的眼里都很美满,除了两位当事人。
门当户对,一个商业大亨一个书香门第,女a稳重温和,女o优雅端庄,纯相貌pk都能打个平手,两人相处也和谐,从来没在人前吵过架红过脸,家长们因为是远房亲戚所以关系也不错,任谁来看都不觉得哪里有问题。
当合作伙伴的话,确实没问题。
那天知道上司订了婚的新助理特意在圣诞的前一周提醒她给未婚妻买礼物,举动是很贴心。任明之自然没有拂了小姑娘的好意,笑着说了声谢谢。
等助理出了办公室,任明之的脸色不可避免地沉下来。
她转头望向窗外灰扑扑的天空,只觉得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经历过好天气。
天空中隐约能看到飞机划过的痕迹,拖着长长的尾巴,不知道从哪儿来,也不知道要去哪儿。
圣诞啊……那这周就该放假了吧。
不知道今年会不会回来。
任明之的手交迭在一起,一只手的指腹摩挲着另一只手上不太明显的疤痕,微微凸起的手感让她的焦虑略微平和下来,好一会儿后,任明之回过神来看见了自己这无意识的动作,两只手触电一样迅速分开。
伤疤是那次留下来的,任清舞说的没错,烈性犬估计都挣不开。好在那铁环还有点棱角,任明之趁妹妹熟睡,一点一点地弄,好歹是搞出来了。得亏脚上的不是铁环只是皮革,不然她真是插翅也难飞。
但挣脱是有代价的,她手血淋淋的去打车,差点没给司机吓个好歹。后来治疗相当麻烦,毕竟伤到骨头了,任明之的手至今都没从前稳,也做不了精细些的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