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朝顏跟着他往另一条路上走开了,却在心里默默记下了那间房舍的位置。
子时,沉朝顏故技重施,再次从后院翻了进去。她猫腰避开巡逻的家丁,找到了上午看过的那间屋子。
深夜时分,陈府的人大都睡了。
除了廊下几盏晃荡的风灯,就只有这间屋子里隐约透出些烛光。
沉朝顏在外间观察了一会儿,确定没人了,才轻手轻脚地从窗户翻了进去。
这是一间不大的偏房,屋里掛满经幡和白縵,房屋四角都点着灯,明明灭灭、层层叠叠。
烛光把人的影子投得到处都是,如百鬼夜行,沉朝顏走在其间,后背不禁生出点凉意。
这地方也太邪门了些,既不是供奉逝者的灵堂,也不像供奉佛主的佛堂,倒像是什么歪门邪道的东西……
思忖间,沉朝顏已然行至房屋正中。
她这时才注意到,这间屋子里好像是摆了个什么阵法,而她现在所站的位置,就是这个阵的中心。
几声轻微的“嘀嗒”破开凝滞的空气,沉朝顏循声望去,看见面前一座供奉的木像。
那木像是个兽头人身的怪物,头上长着两个尖角,眼如铜铃、青面獠牙。
而木像周围围了一圈东西,那些“嘀嗒”声就是从这里落下的水滴。
沉朝顏心里紧张,强打精神继续靠近,等走到木像跟前,她才发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气味,乍一闻,就像是……
血腥气。
心头悚然一惊,沉朝顏抬头,只见木像周围的上空,每隔几尺的距离,就被掛上一只割开了脖子的猫。
一股强烈的反胃让沉朝顏作呕,而就在此时,房门也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她赶紧往嘴里塞了片事先备好的药草,随即侧身躲在了木像的后面。
晃动的灯火由远及近,沉朝顏听见窸窸窣窣的脚步,从声音辨别,来人应该有两个。
什么木质的东西落到地板上,“喀噠”一声,随后,一个老者的声音响了起来。
沉朝顏认出来,他就是陈府那个总管事。
他昂头看了看木像跟前悬掛的猫尸,对旁人吩咐,“你去看看,把那些死透的都取下来。”
小廝依言去了。
沉朝顏看见老管事蹲下来,从脚边的那个木箱里拖出一只黑猫。
“喵呜!!!”
不等那只猫反应,一柄短利的匕首便划破了他的脖子,鲜血喷溅,那只猫拼命挣扎,却被绳子捆住了两只后腿。
之后,老管事又挨着从木箱里取出五六只猫,都是相同的方式杀了再捆起来。
“行了,”老管事收了刀,看着被换下来的猫尸道:“把这些换上去吧。”
“是。”那小廝应承着,提猫的手却发着抖,连连掛了好几次才给掛上。
老管事在下面看着,不禁蹙眉数落,“手脚麻利点,别错过时辰,惹了裘卫大人怪罪。”
“嗯,是是……”小廝点头,颤巍巍地继续掛剩下的猫尸。
“管家的。”
又掛了两只,小廝忍不住回头问管事,“您说这祭拜之法,真的能消灾免罪吗?我看咱家大人的死,或许真是丰州一案的兇手……”
“闭嘴!”管事的声音忽然凛冽起来,瞪向那小廝道:“你若是再不守规矩,小心日后都开不了口!”
小廝一怔,不再说什么,匆匆掛完剩下的猫尸,便和管事一道关门走了。
脚步声渐远,直至不闻,沉朝顏缓慢地从木像背后走了出来。
思绪还停留在两人刚才的对话,听管事的口气,他似乎是知道些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