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还噙着露珠的浓密睫毛灵动地轻颤了一记,他那早已柔软了的心在一瞬间便泛溢起更多爱恋中的甘醇。探身于她,他微张的嘴唇轻软地覆上娇小的花蕊,直至完全含吮住她的唇谷。小憩中的她在令人心动的嚶嚀中苏醒,嘴角微微上倾,在浅笑里回吻早已耽溺了的他。
可不远处却是过分刺眼的光照,隐约之间好似有海蓝色的暗影在闪现,而他将自己挡在她身前,不愿她迈出这个过分唯美的幻境。卢卡斯·克林就是一枚定时炸弹,此时,距离引爆还剩下二十四个小时。
周五早上,约好了与艾莉森和杰克一同去费城安顿新公寓,布莱尔和尼克道别。特意早起的尼克为她准备了一些水果切片和小零食,还嘱咐她不要过分操劳。一身休闲便装的布莱尔咯咯地大笑,暗讽尼古拉斯变得婆妈,可是这新恋人却用热吻堵住了她的揶揄,淡淡的緋红即刻捎上了少女的脸颊。
唇瓣离散之际,他的目光仍旧留恋着她的略显红肿的朱唇,她听见低喘中的他轻哑道,「还未分离,就已想念。」布莱尔抿唇,昨晚又被这贪婪的男人吮吻不止,微微发胀的樱唇显得愈发丰腴和妖嬈了。
尼古拉斯分明是想让全世界都知道,她现在,是他的了。
就在她意欲脱身的剎那,他将她嵌入自己的搂抱中。她可以感到尼古拉斯那细润无声的哀伤和宠溺,可这一次,除了对她的眷恋,还有一种稍显陌生的悲切,就仿佛,他即将要去完成一件无法挽回的恶行。布莱尔伸手挽住他的双臂,那柔美的声线抚慰起他随时都可能破碎的心,「尼克,亲爱的,这周末就会再见啦。」
尼克在她的后颈处喷吐出湿热却迷人的气息,他点了点头,那低沉的轻喃被她的黑发掩埋住,「我好爱你,布莱尔,余生,我们就陪伴彼此,好吗?」
少女拧眉,她的心一沉,过了少顷,才开口,「尼克乖,等我回来。」
挣脱他怀抱的她并没有回眸,留下他窒在原地,那双琉璃绿的幽光里有些许失意和悵惘。
回到现实中的尼古拉斯愤愤地振作了自己,在她归来之前,他需要亲自去实行计划中的最后一步。根据雪莉的实时更新,卢卡斯·克林会在中午和唱片公司的高层会谈,他已经推掉了其他的通告,这些天一直都在家为之后的闭关和隐退做筹备。
而且,卢卡斯已经慢慢把保安小组的人数缩减,为了之后的搬离。自出道以来,尼克就一直抽空去练习气枪,因为卢卡斯是射击高手,若要击中身手敏捷的万人迷,他必须要快狠准。今晚,他尼古拉斯·米勒会和卢卡斯·克林上演一场鱼死网破的对手戏。
虽然去玻璃屋采取行动的风险极大,但总好过在公共场合中引起轩然大波。在将配上消音器的左轮递交给尼克的那一刻,雪莉的手在微颤,她没有料到,少主竟然违背老先生的遗愿,终究还是决定去刺杀卢卡斯。
尼克一早便开始准备卢卡斯的」自刎「假象,他操控了几位医生,诱骗他们写下卢卡斯的抑郁癥病史,还以他的名义撰写了一些简单的,未公开的周记,在这些文字里,卢卡斯显然已经想自尽很久了。尼克的预选方案是将卢卡斯迷晕过去,製造浴室溺水的操作,而携带这把手枪则是为了以防万一。
尼克会在今晚七点出席一场名品展示会和晚宴,这将会成为他的不在场证明。自早上十点,尼古拉斯就一直盯着墻上的时鐘,指针滴答的响声显得格外突兀和跋扈,他时而在书房踱步,时而走出露台去深呼吸。
午后,他开车去了郊外的木屋,在野林中用摆放整齐的苹果练习击中率。在这之前,他打伤和搏斗过无数个人,而真正的杀害有两次,最近一次就是索菲婭·欧帕勒。回到公寓里还只是下午三点,他预设了闹铃,强迫自己闔眼片刻。昨夜的他,在激吻布莱尔许久之后才肯放她去睡觉,而自己却久久不能入眠。
梦回福利院。
这是尼古拉斯·亚伯·米勒噩梦人生的伊始之地。在这里,尼古拉斯见证了人性的残暴和恶劣。娱乐產业中,孩童或许是被塑造了纯洁和无暇的印象,可这样的詮释和刻画与现实生活中相比,简直就是相差甚远。为了竞争到被领养的资格和机会,与其他孩子一起,尼克自小便需要提防着不被他人陷害和暗杀,更别提福利院的人事环境,其中的勾心斗角犹如一部活生生的后宫传记。
双胞胎哥哥查尔斯一直都是很多同龄人的追捧者,在成人面前,他一副知书达理的,颇有涵养的模样,可在其他场合中,他那深绿色的眸子里是乖戾和阴森的兇光,大家都视他为老大。
从出生以来,尼古拉斯就是被查尔斯凌辱和欺压的对象。哥哥早年最酷爱的胁迫之词便是,「早该在娘胎里掐死你,一文不值的小弟。」
哥哥自小便习惯将煤炭灰和浓墨涂抹在弟弟的脸上,还把带着帽子的臃肿衣服丢给他,就好像一直在竭力遮掩他的美貌。作为福利院的合唱团团长,查尔斯一直都以自己的歌声为豪,殊不知道,弟弟的歌声更胜一筹,只不过,习惯了低头的尼克都还未意识到自己的才华。
尼克经常会暗暗跟唱合唱团的曲目,歌词都被他倒背如流了,可是当时还没有人听到过他的歌声。他脖颈上的两道疤痕也是出自于查尔斯之手,只要是设法偷运进来的兇器,查尔斯都会在弟弟身上稍作实验。尼克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查尔斯被成功地领养走,这样,自己就可以尽早解脱了。
尼克会孑然静坐于面向后花园的楼梯转角处,观望着窗外被修剪得干凈和整洁的绿荫,趁着人烟稀少时,他偶尔会啟唇哼唱。在某个安静的傍晚,刚刚视巡完福利院的弗德鲁夫妇恰巧从三楼的办公室这里下楼回家,他们被附近传来的天籟魔音而迷惑住了。
这好似海妖般邪魅的嗓音如同无法抗拒的蛊,引诱着前来挑选养子的他们,发现了这个坐在窗台的小男孩,弗德鲁夫人忘我地漏出了一记惊喘。这道小小的剪影美得令她心疼,那被柔光洒满了的侧脸上是俊逸非凡的五官,玛瑙绿的左眸犹如镶嵌于暗夜中的一枚宝石。
「你们喜欢亚伯?」
「他就叫亚伯?全名呢?」
「没有另外名字。他是双胞胎中的弟弟,哥哥叫做该隐,该隐倒是给自己取了个新名,叫做查尔斯。」
「合唱团的该隐?我们见过,不知为何,虽然是相似的容貌,却有着大相径庭的气质和磁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