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甚尔的刀尖已经刺在了胀相的眉心之前——具有极强战斗经验的伏黑甚尔比起对心脏出手,战斗中他更愿意对更加毫无防备而可以确认杀死目标的头部出手。
但这一次,他的刀没有捅下去。
刀尖被一股力量顶住,冷气凝结,冰面凭空出现在刀尖和胀相的眉心之前,阻碍住了伏黑甚尔的攻击。
地铁站内空气骤降,连呼吸都能看到白雾。
紧接着,挡住了攻击的冰面开始反击,顺着妖刀的刀尖快速地爬了上去。
“术式?”伏黑甚尔眉毛一挑,手腕一转,刀面一旋,脱开冰面连接退离原处,透明结晶还零散地贴合在刀面上,一点一点地扩散,传染力极强。
但所幸,它并不算坚固——至少对于由伏黑甚尔持有的村雨来说,并不算坚固。
鲁卡一皱眉,显然对这样的招数并不陌生,“祗王泠呀?”
咒力之冰,那是泠呀的属性力量。
趁着这个空档,胀相后翻,拉开了和伏黑甚尔的距离,眼睛不敢离开对方的身体,感知却尽可能的放大一些,想要寻找一条离开的路径。
「夏油杰」的判断也不靠谱了吧。
如果不是有祗王泠呀提前布置在他身上的咒术,刚才那一下他绝对躲不开。这样劫后余生的动荡无形之中加重了他对祗王泠呀的信任。
“甚尔先生,等等!”祗王夕月的声音止住了伏黑甚尔的动作,他从鲁卡的怀中出来,踩在地面上,刚才的快速移动中,他被鲁卡的咒力场保护得很好,以普通人的身体跟上那样的速度也没有感觉到太多的不适。
他往前了两步,被鲁卡的手拦住,“夕月,别靠太近。”
胀相对于祗王夕月来说是危险的,鲁卡想要把他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在听到被鲁卡喊出的这个名字的瞬间,胀相眼睛一抬,视线投向夕月,微眯的眼睛似乎是在审视着什么。
“你,是泠呀的下属?”夕月没有不顾鲁卡保护的意愿,停下了脚步,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像是迫切地想要知道什么一样。
“……不算。”胀相否认道,他和泠呀各取所需,都只是想要从对方身上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已。
他和对祗王泠呀献上忠心的咒灵不同,他们之间只能算作是某种雇佣关系。
“可是!刚才那毫无疑问是——”
“是衹王泠呀的能力,你没有看错。”胀相的音调带着一些拖沓,乍一听只有一种懒怠感,但拖沓的字连在一起,就会延长每一句话说完的时间。
拖延时间啊……
伏黑甚尔在听到这种说话方式的瞬间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微眯起眼睛,作为一个刚刚拿了二十亿的“雇佣兵”,他微薄的职业道德让他看向了对面的雇主。
祗王夕月完全没有接他的眼神,只有鲁卡冲着他微微摇头。
虽然不清楚他们口中名字所代表的意义——伏黑甚尔猜测或许是他死亡的这些年出现的咒术师或者是诅咒师什么的,甚至是咒灵——毕竟今天所看到的和人类混在一起的具有人形、具有清晰意识的咒灵也不少了,这些在他死之前可都已经算得上是耸人听闻的事情了。
对咒灵,咒术师们当然有调服,就连他曾经也调服过丑宝为己用,但像眼前这样明显关系不太一般的却闻所未闻。
这样的一对和胀相这个由人与咒灵混合创造而出的咒物受肉站在一起,还确实有点命运指引的感觉。
不过,伏黑甚尔并不打算对此说什么或者是做什么,抛去其他私人因素和私人情感不谈,像祗王夕月这样人傻钱多的冤大头可不多见。
在没有榨干对方钱包之前,他的服务态度可是相当到位的。伏黑甚尔从不对这样的大金主杀鸡取卵。
而有栖川桥——有栖川桥根本就没有理解到伏黑甚尔刚才那个眼神的意思,也没有注意到胀相利用言语间隔和音调拖延恢复时间和思考时间的事情,只是单纯看着伏黑甚尔眼神中似乎带着询问,祗王夕月可以回避这个视线,但是鲁卡不行。
他便只能装作自己很懂的样子。
他记着自己此行的目的,就是要在伏黑甚尔面前,以他为见证、以祗王夕月耳朵上的通讯器为见证传达一些东西出来。战斗从来不是目的而是手段。
同时,他经由祗王泠呀的马甲卡在胀相身上设下的书页术式并不能持续维持——
所以,即使并不理解伏黑甚尔的意思,有栖川桥还是选择让鲁卡摇了头。
——不管你想干什么,总之什么都不要干就是了。
胀相的神经紧绷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纸张上带着撕裂的锯齿痕迹,上面隐约有些墨迹,但褶皱的样子远远的却让人看不清,在闪烁的灯光下,祗王夕月似乎发现他手上的纸比平时用的纸更容易反射顶上还残留着的白炽灯的灯光。
否则,怎么能解释那纸张带着异常的亮度。
胀相两指夹着纸张抬向夕月的方向,“‘如果是夕月,就把这个交给他’。”他重复着别人交代给他的话,一种不漏。
但他显然并不打算主动移动做些什么,只是朝着正对着的方向示意,“是你的信儿。来拿走它吧,祗王夕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