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看出来景伏城神色不对劲了。
“听完了么?”景伏城的嗓子微哑,眼神看上去也有些颓丧,“听完了,就先跟我们回去吧。”
忘禅起身去给了茶钱。
五人好好地入了将军府,往屋内走,经过院子旁忘禅的房间,他刚要说话告别,景伏城突然一下踹开了门,捏着忘禅的手将他拽了进去,然后“砰”的一声合上房门。
“哎你们干什么呢——”司马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我怎么觉得景伏城那眼神跟要吃人似的?”
“甭管了你。”即子箴说,“怎么这么点眼力见都没有呢。”
说着拽着人走了,脚步声越发的远,最后窗外只剩下风吹得树枝哗啦响的声音。
沙沙沙。
忘禅被景伏城拽着一只手举起来,摁在了墙上。他动了动,但得来的是景伏城更大的力气,忘禅猜测自己被对方捏住的那只手肯定已经青了。
但他没喊疼,而是问道:“你干什么?”
“为什么不说一声?”
“为什么要说?”忘禅近乎冷漠的回答道,“你好像笃定我会出事,为什么?”
景伏城眼神微动,随后垂下眼,手上的力道也卸了几分。
借此机会,忘禅狠狠一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然后将景伏城推出去。他终于可以喘口气,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不得不说,刚刚那一瞬间,忘禅心中竟闪过了一丝害怕。
景伏城回京后,忘禅常听到别人说景伏城是如何如何的不近人情,心狠手辣。可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在他眼里他和五年前的景伏城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可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忘禅突然意识到,这人当真已不是五年前的那个人了。
他从无数的尸体与鲜血中走来,又怎么可能一成不变。
若他仍然有半分心软,又怎么可能活到现在。他已经飞快地逼迫自己成长了起来。
忘禅在桌边坐下,手紧紧地捏住茶盏,平复自己的情绪。
其实他知道,景伏城不会伤害自己,所以纵然心中恍然,却也并无畏惧。这大概就是恃宠而骄?忘禅垂下头,平静的问道:“景将军……你是不是已经猜到了,谁会对我下手?”
身后无言。
耳边仍然只有风声。
越刮越大的风吹得半合的窗户“哒哒哒”的撞在窗框上。
忘禅猜测今晚应该会下一场很大的雨。他刚这么想完,就听到了窗外“滴答滴答”的声音。那声音逐渐变大了,由小雨变成了倾盆大雨,天色也在一瞬间黑了下来。
忘禅往外看,边继续问道:“你猜的人是谁?”
“我没想那么多。”长久地沉默后,景伏城终于开口道,“我只是担心你。”
“再怎么担心,也不至于我消失一两个时辰就好像我人已经被杀了似的吧?”
“你不要老是将杀、死这些字眼挂在嘴边。”
“我不过是陈述事实而已。”
“这不是什么事实!”
“你不说你猜的人是谁也不重要,我心里倒是有一个猜测的人,你想不想听听?”
两人一句接着一句,越说越烈,说到最后活像是要逼迫对方把自己的所有真心话都说出来一般。
忘禅也失了往日的所有平静,眼眶微红着,猛地站起来道:“你可知我当初为何会选择去鸿鹄寺,为何会离开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
“为何?”
“因为我怀疑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忘禅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