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伏城将这令牌放在手上掂量了两下,道:“倒是不重。”翻到令牌正面,上面书着三个大字——“黑崖令”。
景伏城问道:“这是你们从前用的?”
即子箴微微摇头:“从未见过此物。”
这黑崖令对忘禅来说也很是陌生。人生头一回见着这东西。
可居然被副将留下……想来一定是有缘由的,莫非父亲的死与这黑崖令有关?忘禅实是有些想不到,只能先胡乱猜测一通。
三人都没什么头绪,只能先将黑崖令一事搁下,暂且商量下去找那小兵的事儿。
“先查一下他如今身在何处吧。”即子箴道,“查到了再说下一步。若他如副将一般早已身故,我们的线索便算是已经断了。”
景伏城格外主动:“与其你们费时费力去查,不如把此事交由我。”
忘禅狐疑看向他,即子箴则是直接怀疑道:“你当真会尽心尽力?你可知我们现在要查的到底是什么?”
景伏城淡漠道:“当然知道。但无论这大景的天如何变,也与我没什么太大的干系。”
即子箴没想到他会如此回答,下意识的开口:“可你与那位……”
“我信他不会做出你们所猜测的事情,所以更要帮他找到真相。”景伏城说。
忘禅的心猛地往下一沉——他早知景伏城与景伏远兄弟情深,所以才更加不想让景伏城参与此事。
毕竟他心中有与景伏城完全不一样的猜测。
人各有命
若说忘禅觉得,景伏远待他阿姐秦听梦并无真心,那景伏城大概是这位“仁慈”的陛下唯余的最后一片真心了。
从前忘禅也听景伏城聊过一些他和他这位一母同胞的皇兄的事儿。他们二人的母妃位份卑微,在宫中向来是个被忽略的人,若不是有了这两位皇子,恐怕是坐不到“妃”这个位置上的,因此她亦是许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不过幸好,她得前朝皇帝垂怜,有几分真心,自己又不嚣张跋扈,而是低调做人行事,所以活了些年头。只可惜的是,景伏城还未度过他八岁那年的生日,这位妃子便在后宫的明争暗抢中被陷害住进了冷宫,得了失心疯。
从这一天开始,景伏城和景伏远在宫中便没了护佑他们的人,再加上太子一党的打压,更是过得连个寻常百姓家的孩子都不如。
他们二人因为母妃的缘故,也一同住在冷宫里,先帝厌恶了母妃,连带着他们也一起厌恶,所以他们一起吃着冷了的馊了的饭菜,睡在草垛子里,冬天冻得浑身都起了冻疮,夏天被咬得到处都是蚊子包,就这么一日一夜的煎熬着,终于在一个盛夏,他们去某个妃嫔的小厨房里偷回来糕点后,发现母妃自己吊死在了冷宫的横廊上。
从那一日开始,他们能够依赖的便只有彼此了。
有好几次,景伏城偷到的东西,他不停地咽着口水,也一口都没咬,留给了回来的小景伏远。
或许正因如此,两兄弟的感情格外深厚,深厚到有时忘禅都会怀疑,景伏远是否并不如他想象中那般冷血无情?
可他为稳固皇位所做的那些劳财伤民的事儿,又让忘禅格外矛盾,觉得景伏远本就是这样一个冷血无情,为了皇位可以付出所有的人。
或许这个所有,是除了景伏城吧。
那日之后,忘禅除了偶尔去一趟宗祠,便在专心的打探那位小兵的消息。
皇天不负苦心人,即子箴那头通过一些特殊渠道得到了那位小兵的消息。不过他如今所在地离京城有些距离,若是过去,单程恐怕都要耗费两日时间。一来一回,怎么也要个四日了。
思来想去,忘禅还是决定过去一趟,即子箴自是与他一同。
不过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宗祠那边突然出了点事儿,本来修建好的一方墙竟突然垮塌了,一来是质量不过关,二来景伏远觉得是风水上有点问题,所以特地请忘禅过去看一眼,忘禅只好先将行李搬到马车上,驱着马车先往宗祠去。
景伏城已在现场,见忘禅过来,他没动,只扫了一眼马车。
看马车里头不似还有其他人的样子,这才扯出个笑容:“你如何来了?”
“怎么回事?”忘禅询问刘东窑道。
“嗐。”刘东窑一脸苦相的摆摆手,“谁知道呢,修得好好的,就等着干了就牢固了,昨儿个也没下雨没刮风的,今儿一早来就成这样了。其实我们再重修一次就好,奈何景将军说这事儿不吉利,这不,马上就禀报了陛下,才劳烦您也过来走一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