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止戈最后一根发丝都消失的无影无踪,那几近凝滞的半边脸才终于有了动静:“走吧。”
涟绛一边说,一边转身朝着凤凰玉像走去。
“涟绛。”身后的人叫住他。
他脚步微顿,却未回头。
而那人也未再出声,只是痛苦地望着他的背影。
来不及了。
他们都心知肚明。
再无转圜之地,再无回头是岸。
涟绛仰头望向凤凰,不知自己选的路是对是错。
他朝着凤凰伸手,摸到凤凰身上未干透的血,风吹得他眼眶酸涩。
走近了,他才看清勾玉怀里护着的东西。
——一根断掉的,金灿灿的羽毛。
天河
观御回到九重天时,玄柳正因涟绛带走止戈一事怒而拍桌,吼叫不已。
在他的盛怒之下,殿中鸦雀无声。那些个平日里谈起杂事滔滔不绝的神仙都低着头、弓着腰,唯恐一不小心说错话再触到他的逆鳞。
只有迟迟到来的观御挺直腰背,递上折子,随后郑重地将止戈曾犯下的过错罪状桩桩件件陈列,说早就该罚,涟绛只不过是替天行道而已。
他这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的偏袒,无疑会将玄柳激怒。
但玄柳紧攥着折子,许久都未出声。
见状,众神更是缩起肩膀,大气也不敢出,谁都为观御捏一把汗。
“你说涟绛是替天行道?”半晌,玄柳终于缓缓抬起头,眼底怒意分毫不减。
观御答:“是。”
“一派胡言!”
玄柳气极,失态地掀翻玉石桌案,猛然用力将折子砸到观御身上:
“简直是一派胡言!孤看你是被那妖孽下迷魂汤了,啊!?止戈是你弟弟!你亲弟弟!如今他生死未卜,你不担心他便罢了,竟然还敢编造这些子虚乌有的罪名来污蔑他,为那魔头脱罪!”
观御抬眸望向他,丝毫不惧他的怒意,沉声说:“止戈性命无忧,父王大可放心。但折中所列七千二百三十六条罪状,条条属实,还请父王明鉴。”
殿中诸神闻言纷纷倒吸一口凉气,以为观御这回必定逃不过责罚。
但良久的静默过后,玄柳长叹一气,揉着太阳穴松了口,神情疲惫:“你说其中罪状件件为实,那便找出证据来。只要有证据,孤随时会定他的罪,决不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