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御丢给他的衣裳不太合身,即便系上腰带也依旧松松垮垮的,上面尚还沾染着桃花香气。
他将过长的衣袖卷起两圈,垂眸瞧见手腕上丑陋的疤痕时停顿数秒,又将袖子放下。
“为什么?”他再次问。
观御将热茶递给他,又拿了帕子轻柔地擦去他眼角垂着的泪珠,唯独缄默不语。
“为什么要做这些?”涟绛注视着他,目光悲戚。
他站起身,涟绛的目光便追随他,看着他将手帕放进盆中,然后听见他用平淡的语气说:“身体是你自己的,以后别伤害自己。”
他知道涟绛想听什么,但他给不出回答。
承认喜欢又如何?要他眼睁睁看着涟绛心甘情愿地赴死么?
他扪心自问,宁愿涟绛恨他千秋万代,也不要涟绛因为他而逆来顺受、任人宰割。
后背忽然一暖。
他回过头,见涟绛闭着眼将头靠在了他背上,哀求道:“别推开我就抱一会儿,一小会儿。”
观御垂眸,无声地纵容。
这一抱太久,也太过短暂。
观御洗净帕子,终于还是将他推开:“涟绛,我以前与你说过一句话,不知你还记不记得。”
涟绛摇头,才刚擦干净的脸又爬满眼泪。
他记得的,观御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他想求观御别开口,但那可怜的、仅剩的一点自尊拉扯着他。
“若有一日爱我真的让你如临深渊,就别再继续了。”
观御屈指碰了碰他的眼角,眼里有不算明显的笑意:“涟绛,别继续了。”
断念
这日的风格外冷。
它冲破门窗汹涌而入,将满室暖香吞噬。
涟绛摇头后退,几次张口欲言奈何如鲠在喉,满腔心酸委屈终是未能宣之于口。
“涟绛。”观御半倚在墙上,窗外的光笼罩着他,将他的眉眼晕得模糊。他似乎叹了口气,又似乎没有,字字句句满是辛酸苦楚:“别爱我了。”
也别再因我而难过,别再因我而哭泣。
他的自大与贪婪,终究是成了报应。
早在最初,他便不该将涟绛拽入这万劫不复的深渊。他从来都不该放任自己的感情,最不该让涟绛动心。
涟绛捂住耳朵,缓慢而痛苦地蹲下身,低下头死咬住唇不肯让自己哭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