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绛也好不到哪儿去,他环视四周,见丰京地势较高,且城周高墙拔地而起,城中又有修仙世家镇守,便知一时半会儿还算安全。
“这法子是楼弃舞教他的,”他蹲在河边捧水洗脸,说话时偏头瞧一眼树下捂着心口半死不活的灼华,一夜的奔逃让三人都憔悴不少,“先杀人,然后用不惑草让他们‘起死回生’。”
“岂有此理!”步重怒意横生,捏拳砸在树干上,咬牙愤愤道,“楼弃舞简直是个祸害,当初你就不该救他!”
闻言,涟绛微蹙着眉将拧干水的帕子递给步重,并未对此多言。
他救楼弃舞,与不救楼弃舞,其实没多大区别——那天在桃山,楼弃舞分明是在试探他,明明自己可以脱身,却非要冒险等他伸出援手。
而这样的试探意义何在,他琢磨不透。
他沉思片刻,心想楼弃舞在此时召出血海,兴许是为促魔骨破印。
那观御……
思及此,他稍有怔愣。
“涟绛,”步重唤回他的神,目光朝着不远处一指,“有人来了。”
深仇
涟绛转头,见树下的人白衣加身,衣角沾血。
楼弃舞他来干什么?
涟绛眉头微蹙。
而灼华在看见楼弃舞的一霎那瞪大双眼,竟然强撑着身体扑向他,眼中有恨,也有泪。
“又见面了。”楼弃舞退开几步,避开扑上前的灼华,旋即朝着涟绛微微颔首,并捏起衣裳一角将手上的几滴鲜血擦去。
灼华扑空,猛然摔倒在地。
见状,涟绛急忙上前将他扶起,看向楼弃舞时目光暗下去几分。
“你总喜欢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楼弃舞上前半步,眉目间多有不悦,“我早就说过了,我不会害你,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想帮你。”
闻言,涟绛尚未出声,步重便急道:“你他娘的又在发什么疯?楼弃舞,你不知恩图报便也就罢了,怎么还”
“步重。”他正说着,涟绛便轻拽他的胳膊,示意他先带灼华离开。
但他气不过,仍想再说些什么:“你简直是狼心狗肺!有爹生没——”
“步重!”涟绛皱眉,语气稍重,“先带灼华去歇息,他身上的伤不能再拖。”
步重咬牙,瞥一眼急火攻心险些昏厥的灼华,随后架起灼华转身离开。临走前,他又气又无奈地看涟绛一眼,没好气地嘱咐道:“那你自己小心,我在客栈等你。”
“嗯,”涟绛应声,“我马上过来。”
见他答应,步重这才终于一步三回头地架着灼华离开。
“这凤凰对你倒是上心。”
楼弃舞收回视线,不再看步重回头时投射过来的满是威胁意味的目光。
涟绛疲于与他再作周旋,开门见山地问:“楼弃舞,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不是很清楚吗?何故还要明知故问。”楼弃舞答,“我要魔骨破印,要这天地彻底颠覆。”
涟绛睨他,沉声说:“但即便魔骨破印而出,天界诸神也会想法子再次将其镇压。如此一来,你不仅毁不掉三界,还会搭上自己的性命。我以为,你不会蠢到这种地步。”
“这一生那么长,做些蠢事又如何?”楼弃舞似笑非笑地说,“毕竟有些事本就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涟绛多感无语,静默片刻道,“你有心寻死,也不必拖上人间。”
楼弃舞轻笑一声:“倒也不是非要拖上人间。其实说起来,比起天界与死界,我还更喜欢人间一些。”
涟绛越发觉得他奇怪,正欲发问,又听他接着道:“你知道么?以前我见过一个和你一样的人,就愚蠢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