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尧安:“你现在还疼吗?下次你小心一点好不好?你看看你,流这么多血,我都心疼了。”
陈婧微笑:“好呀。”
常尧安亲一亲陈婧的鼻尖,“我还以为是裴南山给你发消息呢。”
陈婧又一次挑眉。她没有想到常尧安会提起裴南山,摸一摸他的脑袋,陈婧说:“我都要和你结婚了,常尧安,你别总乱想。”
“好好好,我不乱想。”
常尧安拥着陈婧睡了。
陈婧重新拿起手机点开电台,看着那个叫做‘ounta’的用户给她留的言。
看着看着,陈婧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她该不会认为伪装成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我就认不出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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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哀
小说或者影视剧里,发生重大变故那天大多都是阴天。阴云压迫着大地,灰白色调笼罩着整座城市,光线和好心情全部都被这冷色调挤压,不留一丝转圜余地。
作者或者编剧以此表达风雨将至,给每一位看客做足心理铺垫。之后一道惊雷披头而下,无论主角发生什么,看客都有足够的心理建设,做好了惋惜痛心怜悯主角的准备和精力。
裴南山全身都是冷色调:黑色的连帽风衣,帽子戴在头上挡住她的眼睛。她双手揣在口袋里,大步走路的同时绕开面前一个个小积水潭,但地面全都湿漉漉的,难免踩到小水潭,水滴溅到她黑色的阔腿裤裤脚以及黑色的长筒靴上。
她这一身仿佛是为了和今天的天气融在一起,唐清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阴沉的把天地都用作她表达情绪的背景。
裴南山在唐清面前站定,撩开帽檐,咧开嘴巴,笑比哭还难看。
唐清伸出手,果不其然触碰到的裴南山的手比冰块还要冷,僵硬的像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冻了好几年的肉。她捧着裴南山的手凑到自己嘴边,一边哈气一边搓她的手。
裴南山呆立着,任由唐清所有的动作。唐清把裴南山的手搓暖,藏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继续为她保暖。
裴南山的额头,鼻尖和嘴唇都落上一点一点的暖意,那是唐清在亲吻她。
冰冷僵硬的身体还没有得到纾解,她们面前很快有一个人从大门里冲出来。那人也是一身黑,皮鞋踩在砖地上,急促的脚步被周围的声音稀释。“你们怎么还站在这里?快进来啊!”
“你慢点。”应话的人是唐清。
她见那人跑的忙不迭地,也忙不迭地伸手扶一扶她,“你现在不能乱跑。你老公呢?”
那人,苏乐然,摸了摸自己隆起的小腹,“没事儿,这孩子结实着呢。谭津鸣在里头等你们呢。有好多东西要裴南山签字,谭津鸣先跟医生确认一下具体情况,那些大夫说的话我听不懂,就出来看看你们来了没。”
唐清察觉到自己藏在大衣口袋里的手颤抖了一下,她按住裴南山的手,对苏乐然说:“我们正准备进去了,快进去吧,今天降温了,外面冷的很。”
“对,我就是想看看你们在门口傻站着干嘛呢。”
外面确实冷,这两个说话的人都把一句话说的颠三倒四。
裴南山被唐清带着往前两步。医院和外界以一道塑料的透明门帘遮挡,裴南山透过门帘看到里面来来往往的病人和医生,还有焦急的患者家属。她站在门前一步远,不动了。
唐清没能拉动她,脚步顿住回过头来。裴南山的脸蜡像白,她这一年瘦了很多,下颌线分明,五官也更加立体了一些。此刻她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眼珠子漆黑,在这阴沉沉的背景之中有了些黑无常的模样。
唐清看到她的嘴唇瓮动,但是没有听懂她在说什么。和苏乐然对视一眼,后者眼神中是抹不开的担忧。
苏乐然说:“没事儿,南山。没事儿。我们都在,我们都陪着你。”
唐清跟着附和:“对,苏乐然来了,谭津鸣也来了,我们都陪着你。宝贝,别害怕,你想哭就哭,想说什么就大声说,没有关系的。”
裴南山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身躯还在,魂魄已经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