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了吗?”在那头儿,沈宁远脸上的笑容温和又不失威严,“今天的煎蛋火候正好,煮鸡蛋也不错,你觉得怎么样?”
“味道很好,”纪锦川大声说着,一手拿着平板,另一手却瞧瞧地把没吃完的煮鸡蛋塞到了兜里,又从一旁摸了个新碗过来,和盘子一起展示给他看,“我刚刷过碗,盘子还没来得及刷。”
沈宁远仔细检查了一下,末了满意地点点头:“乖,待会回去给你买蛋糕。”
纪锦川高兴地应下了,还没等他的唇角上升到一个日常的高度,便听见沈宁远说:“好了,不跟你说了,你的网课也快开了,老实听讲,我已经叮嘱老师要提问你了。”
纪锦川的表情凝固了,半响不情愿地应了一声。
他原本学就没上完,又昏睡了那么长时间更是忘得差不多了,再加上纪敏和沈宁远担心他在新班级里不合群,两人商议了一下,便决定给纪锦川报一个网课。
沈宁远挑选的网课来自一个威信度非常高的机构,教课的老师大多是精神矍铄的老头儿,听说了纪锦川的情况后,那些老师纷纷表示了自己的同情,而他们表达同情的方式就是各种提问与关照,让纪锦川想逃一次课也不行。
其实他也不是怕那些老头儿,而是上次向纪敏出柜的结果实在算不上皆大欢喜。虽说她是勉勉强强同意了,但还时刻盯着,就等着沈宁远管不好纪锦川,好有理由把宝贝儿子接回身边去。
为了两人的幸福生活,纪锦川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好好听话认真做事。
一想到曾经在各个世界叱咤风云的自己现在要听一个小老头儿讲数学题,他心里就一阵哀嚎,可又不得不老老实实溜到书房打开电脑,摸出笔记本听课。
第一节课是语文,讲师是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太太,带着眼镜,精神好极了,上来先抑扬顿挫地朗诵了一首《岳阳楼记》。
纪锦川听了一会儿就有些坐不住了,盘腿坐在椅子上,两只眼睛滴溜溜地转,忽然瞄到摆在书架上的一个红色盒子,忍不住抬手拿了下来。
盒子是铁质的,上面贴着幼稚的纸,像是以前的饼干盒,打开之后里面只放了一本厚厚的笔记本。
纪锦川瞄了一眼电脑屏幕,看到老师仍在专心讲课便放下心来,抱着笔记本偷偷溜到一侧的沙发床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缩在上面,慢慢翻开了第一页。
笔记本很旧了,但仍装订得非常结实,第一页上写了“沈宁远”三个飘逸的大字。继续翻下去,纪锦川发现这居然是关于自己的记录,从前年开始。
“20xx年5月29日晴
今天见到宝川了,他的精神不太好,也不让靠近,很难受,希望他能快些好起来。”
“20xx年6月1日阴
宝川今天吃了两个鸡蛋,还叫了我一声哥哥,真是让我高兴地差点掉下眼泪来,如果不是纪阿姨在旁边,我真想抱抱他。”
“……”
一丝丝红晕缠上了纪锦川的耳尖儿,沈宁远的记录非常详细,有的甚至连他昏迷时的擦洗过程都记了下来,现在看来非常羞耻。
在脸红心跳之后,他又有一丝心酸,不管是什么时候,沈宁远的文字永远是坚定的,他总是觉得自己追沈宁远追的非常辛苦,却忘记了这一年里他守着像植物人一样的自己,心里该是带着怎样的情绪去度过那些没有希望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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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宁远今天接了个手术,连午饭也没来得及吃,结束之后已经到了下午三点多了。
他换下手术服,谢绝了同事的聚餐邀请,急匆匆地洗了洗手便摸了钥匙回家。
按照时间规定,现在是纪锦川的睡觉时间,沈宁远开门时便放轻了动作,小心翼翼地走进卧室。
卧室的装修完全按照了纪锦川的喜好,厚重的窗帘,拉上之后几乎连一丝光亮也透不出,只剩下一室昏暗。他慢慢摸到床边,看清了蜷缩在床上的人。
“唔。”脸上传来的触感让纪锦川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声音,连眼睛也没睁,抬手揽住沈宁远的脖子就往下压。
沈宁远哭笑不得地矮下身,亲了他一口,低声说:“我先去冲个澡,换衣服,好不好?”
纪锦川皱皱眉,慢慢地松了手。
沈宁远舒了口气,起身去以最快的速度洗了个澡,又简单吃了点东西,换好了宽松舒服的睡衣回来。他今天确实是累了,一沾床就觉得困,抬手揽过正迷糊的纪锦川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