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道哪里分好人坏人?命眨眼就取走了!
抱着黏黏离开院子前,他听到黏黏哼咛了几声。转眼一瞧,这孩子眼角挂着泪滴呆望着死去的双亲。
痴儿落泪,这对儿老夫妻的爱么有白费。
自那之后,蓝墨一边养育黏黏一边游教,时光飞逝眨眼一年便过去了。
这年年底,两人游教至一座小镇。临近春节,镇上年味已浓。这镇子偏北方,过得是北方春节。家家户户都是红对联、红窗花、红灯笼。集市更是热闹,每个摊位都不大,但买的都是过年要用到的各类年货。
蓝墨蹭了两脚靴底雪,抖了两下斗篷霜进了客栈。在柜台要了间房时顺便问掌柜的,“咱镇上有没有学堂?”
打探了大致位置后,到了桌前坐下等饭。黏黏则自顾摆弄起桌上的杯子。
他生怕弄烂了,从黏黏手里把杯子扣出来,对黏黏说,“黏黏不玩这个,玩这个小布狗好不好啊?”
黏黏并不应他,伸手去够另一个杯子。
蓝墨这一年也发现了,无论他说什么黏黏都不会回应。黏黏仿佛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在这个世界他很忙也玩得很开心,但就是不理会别人。老夫妻想让黏黏黏着他们,想来是觉得这孩子太不与人亲近了。
蓝墨无奈地叹着气,把所有的杯子都拿开。
“哎呀,这孩子生得真好看。”
此时店中客人少,老板娘便坐过来与他拉呱。“听你叫这孩子的小名很是可爱有趣。大名叫做什么?”
这话勾起蓝墨的记忆。
去年他刚来黏黏村里的时候,老夫妻便找到他希望他给黏黏起个姓名。他们夫妻二人没读过书,认为给这么漂亮的孩子起太俗气的名字对不起上天赐予他们的幸福。这名字,蓝墨到现在也没想好。
“我看这孩子眉心的一点红和我们镇上那株梅树的花朵儿有几分神似。今天又逢大雪天,雪满枝头一点红,这孩子也是一身雪肌、唇红齿白,更像个梅花神仙了。”
老板娘的话启发了蓝墨。他当即询问道:“这梅花树在哪里?”
他要亲眼去看看,或许能给黏黏想出个好名字来。
“不远。离这里东走二里地就是。那梅树长在个小山岗上,上去可要小心路滑呢。”
老板娘一边笑说一边从托盘里把那碗热乎乎的汤面端下。
吃了饭安顿了行囊,蓝墨抱着黏黏出了客栈。
撩开厚厚的棉风帘,这冷风就立刻索人命似的往人脸上撕扯。这一暖一冷的陡变,任谁都要打一会儿寒噤。
蓝墨顶着风往东走,果不出二里地就看见了叁米高的小山岗。
梅树迎风傲立,嶙峋的枝节枯瘦又清奇。几朵暗红在灰白的雪暮中绽放,好似战士倒下前最后几滴热血又好似美人哭到目盲时的血泪。
蓝墨走上石阶。步步求稳,走得很慢。到了山岗上方发现这里已有人了。
他把有些挣动的黏黏放下。
女子带着一只梅花簪,泫然若泣仰看着梅树的枝梢。
风雪迷人眼,那女子意识到来了人,把脸上的泪霜抹去恢复了平静。
“你是济家人?”
蓝墨没想到女子会主动搭话。制止黏黏吃雪的动作愣了片刻。只这一会儿,黏黏就把混着脏灰的大雪块塞进了嘴巴。
得,又晚了。蓝墨破罐子破摔地不再管,回道:“是的。”
“您游教四方、见多识广。可知酆都离此地还有多远?”
“酆都在大陆的东边,离此地大抵叁千里。姑娘缘何打听?那是鬼城,除了酆都帝和幽鬼,无人可入。”
“我与酆都帝算是相识。”
蓝墨不住地眨巴眼睛。
“姑娘说的是新帝还是上一位?”
酆都新旧交替不过两年,消息闭塞者并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