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是听了那首词,填得真真好。妹妹才情真如人一般出众。”岳晓梦还要夸,楼下响起琴音来,竟又是水调歌头,“我说吧,这就来了。”
楼灵溯只听得楼下伴着琴音,有一个嗓音颇为好听的男声在唱自己这首词,她一时想给那个楚白霜点颜色看看,这才干了剽诗窃词的勾当,干过之后并不想去面对,可这男声当真是清澈好听,勾得她从螃蟹堆里抬了头,从屏风里往下张望。原来是个自弹自唱的,就坐在一楼中央,脸正好对着楼溯灵的方向。楼溯灵不能免俗地去看那人的长相,这人长得倒是人如其声,是一派清正的模样。楼溯灵正仔细看着,岳晓梦凑过来心有戚戚焉地道:“灵溯是不是也觉得宋玉公子好看?”
楼灵溯嘴上应着,心里想着这不是凌家那个乐师么?岳晓梦嘴不停,倒是为她解了惑:“这宋玉公子琴艺一绝,不少世家家中宴请都会请他过去。”
难怪,楼灵溯点了点头,她心里疑惑一解便也没了兴趣,岳晓梦却不停,将宋玉做了新的谈资:“世家里不少人想干脆将他养在宅里,可这宋玉不知是心高气傲还是待价而沽,至今仍是四处卖艺,也没个定所。近日一定是因着你的水调歌头被醉月楼的老板请了来坐两天场子。”她件楼灵溯看向自己,说得更起劲了,“说起来你这水调歌头,还是他唱起来最好听。咦?”岳晓梦说得起劲,却忽然朝下望了一眼,然后身子也探了出去。原本的琴音也断了,只听一个女声道:“别唱这曲子了,换一首。”
岳晓梦啧了一声,人缩回来:“果然是楚家的讨厌鬼。”
楼溯灵一听姓楚:“楚白霜?”
“可不就是她。”岳晓梦脸上有些不屑,“你看,一会准得出来另一个讨厌鬼。”
果然,有一个女声道:“宋公子还是弹一首太平令吧。”
“瞧瞧。”岳晓梦看楼灵溯,“果然是那个猪鼻孔。”
她形容得生动到位,楼灵溯就是不看人也知道应该是凌家赴宴时,坐在楚白霜旁边起哄架秧子那位。岳晓梦对这两人显然没什么好印象:“这猪鼻孔,整天捧楚白霜的臭脚,狐假虎威看了让人生厌。见宋玉样貌好,就想把人娶回门去。她也不照照镜子,宋玉这样貌,就算是个乐师,那哪能便宜她?”
楼灵溯听见八卦,眼睛都亮起来,岳晓梦见她有兴趣,更是说得起劲:“这楚白霜跟她混一起也是一路货色,我听你姐说那天凌家她也去了,还作了首歪诗调戏凌劲松。还好你作了水调歌头,打压了她气焰。你姐说了,你那晚对着凌劲松媚笑,引得楚白霜吃醋,这才逼你作了词。这是搬石头砸自己脚,蠢色不改当年!”她嘿嘿嘿地笑,“京都中现在都知道了,楚白霜的脸色一定可好看。”
八卦绕了一圈,居然能说到自己头上,楼灵溯想不起什么时候见过凌劲松:“你别听我姐瞎说,我什么时候对凌劲松笑过?诶,不对,凌劲松是哪个?”
岳晓梦看她表情不似作假,可楼灵溯对着凌劲松笑这话也不是只有楼嗣欢说:“什么,你没见过凌劲松?那是楚白霜自己瞎吃飞醋?更好笑了!”
楼嗣欢慢条斯理地擦干净了手:“那晚第一个作诗的便是凌劲松,人家朝你撇了一眼,我看你对人笑得跟弥勒一样,感情连人叫什么都不清楚?”蠢货!
岳晓梦讶然:“这凌劲松也是京都中排得上名的公子了,楼二你眼光如此之高,竟连他都没记住?”
楼灵溯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早知道如此她就不笑了,这个见人就笑的毛病以后一定要改。下面喧哗起来,三人停了聊天,齐齐趴在栏杆上看热闹,原来是宋玉要走,猪鼻孔不让,正厚着脸皮纠缠。旁的人显然也爱八卦,不见人出来阻拦。宋玉抱着琴低着头一声不吭,就与猪鼻孔僵在了原地。
岳晓梦看得嫌弃:“平时这猪鼻孔缠闹一阵也就罢了,今天这是猪油蒙了心?”她眼珠子一转,冲楼下喊道,“宋公子,我有一事相请。”
楼下的人齐齐看上来,却见二楼栏杆边靠着三个人,其中一个虽然眼生,可那样貌风姿,立刻就有不少人猜测,这莫不是传说中那个谪仙一般的楼家二娘子楼灵溯?
有人出手解围,宋玉松了口气,见楼灵溯在旁边眼中亮了亮:“岳娘子何事?”
“我这里有个新谱子,想请你帮忙弹上一弹。”
猪鼻孔抬眼看上来,见是这三人立刻没了好气:“岳晓梦你五音不全,什么时候也会做曲子了?”
岳晓梦得意地昂起头:“我什么时候说我谱的?”手一指楼灵溯,“楼二娘子谱的。”
楼灵溯手上还拿着吃螃蟹用的小锤子,闻言恨不得捶她一下。岳晓梦用手遮着嘴:“你就让我沾沾你的光,先替宋公子解了围再说。”
楚白霜嫌猪鼻孔丢人,一早回了坐席,听着岳晓梦的话,对着猪鼻孔递了个眼色。猪鼻孔斜睨一眼楼上:“什么谱子,让我们也听一听。”
岳晓梦以为对方在凌府得了教训,今日见到楼灵溯会避开,哪知猪鼻孔打定主意干耗到底,这谱曲是她随口胡诌的,只得去瞄楼灵溯。
不过是吃几个螃蟹,居然还能惹到这种麻烦!楼灵溯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楼底下宋玉期待地看着自己,眼见他抱着琴的指节发白,楼灵溯抿了嘴:“借你的琴用一用。”
岳晓梦松了口气:“宋公子,你且把琴送上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