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相隔二十年的时光,但那份沉静停留在宋知遇身上,从未变过。
沉来寻忽然就平静下来了。
何必顾虑重重?既来之则安之。况且,她来这里的初衷,不就是为了能更了解他一些、让他能更开心一些吗?
而这个人就自己眼前。
其他的,都不重要。
宋知遇被她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面色逐渐不自在,眉头微皱,语气不善:“喂,你没事吧?”
沉来寻:“没事。”
宋知遇说:“你脸色很差。”
“可能因为有点冷吧。”
宋知遇:“……”
酒吧里开着暖气,比沉来寻穿得更清凉的大有人在,宋知遇冷着脸看了她两秒,突然讥笑一声,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递给她。
沉来寻愣了愣,没明白他这声笑是个什么意思,但也没推脱,接过衣服:“谢谢。”
此时的他虽然清瘦,可骨架依旧大,她穿上后袖子长了一节,整个人都被包裹进了衣服里,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察觉到头顶的视线,沉来寻抬眸,他却移开了眼,问:“许恒呢?”
沉来寻说:“他还在卡座。”
她往卡座的方向看去,却没有看见许恒的身影,转回头就看到宋知遇越发低沉的脸色。
沉来寻:“?”
她拿不准眼前这个宋知遇的心思,更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就生气了,只能试探性地说:“我走的时候他还在那儿,你要找他吗?我可以帮你一起找。”
宋知遇一言不发地往回走,沉来寻跟在他身后。
穿过人群,四周不再吵闹时,她试图与他搭话,明知故问:“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脱去了外套,里面是一件白色的短袖,脊背挺得笔直,隐隐约约能看见骨骼的轮廓,透露出几分倔强和孤傲。
沉来寻见他不说话,便先自报家门:“我叫沉来寻,回来的来,寻找的寻。”
他们走到了拐角,灯光照射不到的暗处。
前头的人突然停住了脚步,沉来寻猝不及防差点撞到他身上。
下一瞬,她被他按在墙上。
距离陡然拉近,气氛却并不旖旎,因为他的语气又冷又硬,甚至可以说有点凶:“沉小姐是吗?你真的不知道我叫什么?”
沉来寻心头一泠,难道……
可他接着问道:“谁让你来的,宋博?还是李芮?”
沉来寻登时愣住了,和那俩人有什么关系?
“这次他们让你来干什么?像之前一样监视我,还是新手段,派你来”宋知遇目光冰冷,从她的脸上扫过,劲瘦修长的手按压在她脖子的大动脉上,缓缓逼近,呼吸间弥散出丝丝酒气,“勾引我?”
纤细脆弱的脖颈就在他手中,但因为眼前的人是宋知遇,所以沉来寻却并不害怕。
她冷静思考一番后终于明白过来,他这是把她当成了宋博和李芮派来的人。
同时也缓缓意识到,年少时的宋知遇是一直在宋博和李芮的监视之下的,她还以为……离开宋家、来到法国他会过得开心自由一些。
沉来寻忽然就懂了,为什么宋知遇会在第一次见到她时便觉得亲切,为什么宋知遇一眼就能看出她笑容下的疲惫和厌倦。
因为他从她身上看到了自己。
就像此时的沉来寻,也从眼前的宋知遇身上,看到了十叁岁时的她。
沉来寻柔和了目光,试图像当年的宋知遇一样,用温暖融化冰川:“我不认识你说的这两个人,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很亲切。”
可惜,冰冻叁尺非一日之寒,宋知遇并没有因为她的这句话有任何松动,明显是一副不相信的表情:“沉小姐,你的借口还能再烂点。”
沉来寻头疼。
岁的宋知遇戒心太重,更不懂得收敛锋芒,油盐不进实在是难以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