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桉哭笑不得:“你才说不准我讲扫兴的话,现在又盘问我将来会做什么坏事,既然是坏事,说出来肯定扫你的兴,那我该不该说?”
“我说了就是扫你的兴,没有说,以后你又借此发作,闹起来……”
她急急打断:“我才懒得闹。”
“就怕你不闹。”
她不回答,一片寂然中,郁桃眼珠往上一瞟,靠近眉毛,由眉毛之间,又略略聚起一个似有似无的川字,用眼神无声地责怪他:好好的钱色交易,怎么变成这样?
乱糟糟的心绪摊开一地,毛线团一样纠缠在一起,理不清。
郁桃陷于泥潭中时,急于找人将她拉出。她的物欲本就不重,基本物质生活得到满足后,钱的重要性便大大降低,心思无法避免地分散到爱或恋上。
两人的关系,起于一个畸形的开头,她原本并不妄想任何完满的结局。
不自觉间变得贪心,而这贪心的权力也是他给予的。
那高高在上的姿态,倒是没看出他心里有谁。眼下,只想讨要一样东西。
“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说心里有我,没有证据,鬼都不信。”
周时桉乐于见此,钱色交易是他们的安全区,似乎给出东西能让他心里舒服些,“要投资?代言?想上谁的戏?”
她沉默半晌,才说:“我想要……叫停的权力。”
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叫停什么?”
“我们的关系。”
空气似乎停止了流动,死一样的沉寂席卷归来,他们唯一的共有物只有这不安的气氛。
周时桉喉咙被堵住,气一下透不过来,嗓音嘶哑说:“你是在讨要掌控权。”
“你可以买,我不能不卖,没有这样的事。”
“如果我拒绝呢?”
她像猎物一样凝视猎手,嘴角泛起嘲讽和不快苦笑:“周总大可像唐总一样封杀我,我胳膊拧不过大腿,走投无路了,保不齐还是得求你。”
周时桉的心微微缩紧,无法对上那目光,“不必把我想象得如此卑劣,我不会对你做这种事。”
凝重的沉默压在头上,他呼了口气,磕磕碰碰地挤出两个字:“好,行。”
文字像在深井里打的水,艰难地升上来。
郁桃眼睛一亮:“真的?”
“真的。”
他眼皮下垂,眨也不眨,用审查的目光盯着她:“你会用吗?”
你会叫停这段关系吗?
她脸上现出微笑,眼珠在长睫毛里迅速一转,脖子微昂着,“如果触碰到底线,也许会。”
郁桃得了安全许可证,才放心大胆地生产出情意来。
从周时桉那传过来的温情小意,她一点不漏地全接收到。
做情人,住大房子、用厚票子,屁股翘一翘,几场之后,金主腻了,她也乐得一拍两散。
何况对方如此优质,就是对调身份,他在风月场里也做得头牌。
做恋人,那是大大不同,心绪有一半都要附在对方身上,喜怒全由不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