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恰到好处的从一旁走上来,将一个梨花匣子递给许商延,“公子,一点薄礼,莫要嫌弃。”
“这是……”许商延略微讶异的接过匣子,在谢今澜的示意下,缓缓打开。
里面静静躺着一块沉香木料,这料子品相极好,就像是从千万条鱼中选出最肥美的那一只,再完整的取下身上最好的部位,算得上平生难见。
“这料子若只是静放,不会发挥出它最大的功效,只有点在香炉中,才?会有凝神静气的作用。”
谢今澜把玩着杯盏,见许商延爱不释手,于是抬杯放至唇畔,静静的看着他。
这礼简直送到了许商延的心坎儿上,他愉悦道?:“近日正?因着一些事?睡不安稳,表哥这礼,可谓是雪中送炭,来了瞌睡送枕头啊。”
“今日阿玳为我奔波许久,有了这香,她应当也能好睡些。”
“多谢表哥挂念。”云玳笑嘻嘻的道?谢后,对上许商延仍旧欣喜的脸,顿时觉着有些好笑。
不论是未河还是谢今澜,好似总能紧紧抓到他的喜好,并让他为其愉悦不已,跟个孩子似的。
云玳面上无奈失笑,如同瞅自家孩子的神情令许商延顿时收敛不少,甚至觉着有些丢脸。
“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这几日你都愁眉苦脸的,这不是好不容易笑了,我多看看还不行?啊。”
许商延用眼神示意云玳:表哥还在这儿,你别乱说话。
云玳抿起唇瓣,佯装听话,可眸里还是带着没来得及收起的笑意。
谢今澜一直垂着头,仿佛没瞧见两人的眉来眼去。
用过膳后,谢今澜又多说了些关于百景图的见解,让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许商延又有些激动,甚至跟着谢今澜一同去了偏房。
云玳攥住要跟上两人的东南,叹息道?:“东南,你劝劝表哥,让他莫要聊太晚了,阿延这两日睡的不好。”
东南忍不住道?:“姑娘便不关心世子吗?”
眼下,他都有些替世子难过心酸,“世子身上还有伤,姑娘便不曾想到让世子早些歇息,让许公子莫要多打扰吗?”
“表哥身边不是有你看着吗?轮不到我来担忧的。”云玳不在意的笑了笑。
“属下觉着……姑娘的心是偏的。”
云玳莫名,却又理所当然,“可人心都是偏的呀,众生平等的那是佛,可我不是佛,你也不是。”
还未走远的谢今澜与?许商延都听见了二人的谈话,与?谢今澜没什么?情绪的神情相比,许商延则心里暖暖的,如沐春风的温润模样?,煞是惹眼。
“表哥,我们改……”
“你可曾见过秋雪?”
谢今澜嗓音极淡的打断了他的话,“河东裴家的裴先,平生最后一幅丹青,便是为埋骨在战场的将士所作的秋雪。”
“秋日无雪,那不过是裴先心中的哀泣,见过那幅丹青的人,有说那是裴先望将士死得其所,没有冤屈。也有人说,死在战场上的人连一卷草席都没有,画中的那场雪,便是在给数万将士草席裹身,让他们去的安稳。”
许商延神往道?:“可是这幅画,被收藏在了宫中,想来平生都难得一见了。”
“那画确实被裴家献给了圣上,可是如今嘛……”谢今澜笑了笑,“谁说在圣上手里了。”
“表哥的意思是……”许商延呼吸停滞一瞬,想到一个猜测,不由得睁大了眼。
东南看着方才?已经失了兴致的许商延再次热切起来的目光,心中喟叹,世子果?真?从不打没准备的仗。
他就说为何离京还要带上那般多无用的行?礼,原是在这儿等着。
偏方烛火通明,云玳洗漱好回来时,瞧见窗棂前透出来的两道?身影,颇有些无奈。
她原本还怕许商延过于直白的性子会惹的谢今澜不悦。
眼下来看,二人还当真?互引为了知己。
若不是她今日奔波有些累了,她也想去凑个热闹,毕竟如今的谢今澜可比从前好说话,说不准她还能偷偷再学些东西。
云玳在屋内给许商延留了一盏灯,将谢今澜送的那匣沉木刮下来一些制成?了熏香放在桌案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