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松的病号裤子被顾语安一点点卷上去,侧面有一道没有那么明显的刀疤,是简汀做了手术后留下的。
顾语安心脏停了一瞬,手指缓慢靠近,却不敢触碰,声音有点沙哑:“是这里吗?”
“我也想问你。”简汀握住顾语安的手腕,让他的手指触上了自己腿上的刀疤,“……你的烫疤是在这个位置吗?”
“是。”
顾语安在简汀的要求下卷起了裤腿,同样的位置已经留下了不可逆的圆形烫疤,他握住简汀纤细的脚腕,怜惜的吻落在了疤痕上。
在简汀不由得轻颤的时候,一边用鼻尖轻蹭一边说道:“等我在上面纹上和你相同的疤痕。”
分担不了一半的疼痛,只能主动分担一半的忧愁。
有点浪漫了,简汀想。
他没有拒绝,抓住顾语安有点发硬的头发,很轻松的让顾语安离那处疤痕更近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那时的光太晃眼,简汀的眸中闪烁着不那么明显的水色,他微微仰头:“或许……再多几遍,我就没那么疼了。”
其实他的腿早就不疼了,只是陷在幻想的疼痛中从未走出来。
一遍遍的亲吻,一次次的安抚,永无止境的关心。
这似乎真的成了那一副药剂,心里的伤疤渐渐被抚平,简汀的眼角也染上了淡淡的红晕。
“重一点……”
没有重量的亲吻让他昏昏沉沉,痒意蔓延到了全身,他一滴眼泪被顾语安顺走。
“轻一点……”
太过头的亲吻又让他无法承受,脚趾用力蜷起,抓在顾语安不知道有没有伤的肩膀上。
不管他这反反复复的要求显得多么繁琐,顾语安依旧是听话的安抚着他。
“……我不疼了,别亲了。”
简汀把头埋进枕头,含含糊糊地念着,可那耳尖上的颜色,不停颤抖的身体,都在传达着相反意义的信号。
克制与克制也终究是不同的。
杨琏的克制是基于他封建古板的性格,而顾语安的克制是出于对他的怜惜与爱意。
顾语安知道简汀喜欢,所以他没有停下,遵循的是简汀内心的命令。
“老婆……”
闻言,简汀转过头,胡乱的对上了顾语安如海水般波涛汹涌的眼神,里面只有满腔的爱意与他自己的身影。
他再度把头埋了回去,故意逃避着顾语安的眼神,上一次微微张开的花瓣再度张开了一点缝隙。
算了……这个混蛋,随他怎么称呼吧。
“……”
直到简汀已经快要化成一汪春水,顾语安才把被子重新盖在简汀的身上。
他拿了热毛巾擦拭掉简汀脸上的汗珠,在已经很快睡沉了的简汀额角落下一吻,把简汀浸湿的发丝拨弄到一边,静静地坐在床边守着。
在顾语安昏迷的那两天,他深陷在没有简汀的儿时回忆里。
色调是灰色的,记忆里见过的人脸上都是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小版的顾语安被锁在黑暗的阁楼里,面无表情的听着梯子下面,传来的断断续续的摇篮曲。
好无趣。
连着两天连送饭的人都没有,他数着时间,在想自己几天会被饿死。
总之不管他死前如何呼救,一直在唱着摇篮曲的那个女人是一定会装着自己听不见的。
这种哄小孩入睡的歌曲,哪怕是那个女人进到他家之前,连装都不屑于装的给他唱那么一小段。
又是三个小时过去,摇篮曲的声音依旧没有停下。
他又想,能愿意唱一整夜,就为了哄那个人睡觉,一定是因为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