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少护法毕竟是魔教的人,忠于江雪溪是情理之中的事。景昀明知此事还要用她,行踪泄露就是景昀自己的责任,没必要为此为难左少护法。
“我不是不愿意见你。”景昀轻声道,“我有些事要去做。”
江雪溪道:“战事正急,最后的时刻即将到来,还有什么事比它更重要?”
景昀平静道:“当然有。”
江雪溪道:“是什么?”
景昀望着他,道:“你的愿望。”
江雪溪怔住。
景昀想起了除夕那夜二人的谈话,唇角微扬,露出笑意:“你说过,你觉得这样不错。”
江雪溪回想起自己曾经说过的话,点头道:“没错,但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景昀静静想着,你觉得这方世界、这片天地、这里的众生不错,但这里的一切都只是虚幻而非真实,我们离开的那一刻,这里便会倾颓崩溃,化作尘烟。
景昀知道,师兄看似多情,实则极为薄情。
他对这方天地说不上多么喜爱,但终究觉得不错。
这已经极为难得。
既然如此,我替你把它留住,倒也不错。
要付出的代价,只是小世界中一具随时可以放弃的身体。
这很划算。
想到这里,景昀笑了起来。
她的眼眸微弯,唇角微扬,淡淡的顽皮从眼底一闪而过,有些得意,像个恶作剧的小女孩。
这是很难在她身上看到的一面。
江雪溪看着景昀。
他并未全然理解景昀话中的深意,却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静声道:“我最大的心愿是什么,难道你不明白?”
景昀微笑道:“我明白。”
江雪溪道:“既然你最看重我的愿望,那么便该知道,我最在乎的是你。”
说出这句话时,他的神情极为平静,但眼眸有如秋水,秋水深处泛起清浅的涟漪。
夜色不能遮蔽景昀和江雪溪的眼睛,却能够掩去一些很不起眼的细枝末节。
譬如江雪溪颊边泛起的绯色。
又譬如景昀急促眨动的长睫。
这些无形涌动的情愫与心绪,都被夜色尽数掩去。
天亮之前,江雪溪下山离去。
江雪溪趁夜离开中军大营,必须要在清晨之前赶回去。
景昀立在峰间,看着下方山道上时隐时现,飘摇不定的雪白身影逐渐远去。
天边渐渐泛起白色,景昀抬起头,神情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