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桓说:“你也别胡思乱想。老爷子不是那种人,他赏罚分明,我以前把他一个宝贝古董花瓶打了,但是考了个双百,老爷子拿皮带抽完我,还奖励我了一桶冰淇淋呢。他现在就是身体不好,没顾上和你说话,信不信过几天,他就得给你打电话,说想你了,让你回来吃饭。”
孟临殊看了裘桓一眼:“你不用安慰我。”
裘桓说:“我没安慰你,说的都是真的。你现在住哪啊,我送你去吧。”
孟临殊停下脚步,裘桓还以为他是觉得,自己想窥探他的住址,连忙表示:“你不告诉我也行,我没想着上门骚扰你,我就是怕你回来之后太累了。不然这样,我替你喊辆车过来……”
“我没地方住。”孟临殊淡淡道,“那间客房还留着吗?”
裘桓愣在当场,孟临殊说这话,不啻于一个原子弹直接砸在他的脑门上,让他整个人都做不出什么反应,显得特别僵硬。
孟临殊看他不说话,就继续往外走了,裘桓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追了上去:“留着呢,你的东西我没让人碰过,房间也是一天三次地打扫。你那些花花草草我也让人照顾着,鹦鹉和裘小茸都想你了,那鹦鹉真是成了精,一天到晚渣渣叫喊你的名字,它一叫,裘小茸就跟着叫,要不是我把上下几层都买下来,真怕邻居说我扰民。”
孟临殊说:“你也挺吵的。”
裘桓“嘿”了一声,语调里全是被从天而降的惊喜砸中之后的激动,哪怕尽力克制了,还是溢于言表:“那我不说话。你累不累,饿不饿?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这就让人送过去。你行李带了吗,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你内裤带了吗,不然先将就穿我的,不过我比你大,估计你穿不了。”
孟临殊:……
孟临殊:“闭嘴。”
第章
孟临殊虽然表面上没怎么表现出来,但一到家洗漱完就去睡觉了,连饭都没顾得上吃。裘桓做完饭过来,本来想喊他起来,看他睡得那么熟,就没有忍心,坐在床边看了他许久。
这些天他都在香港那边,又是找人又是盘问,一看就没好好吃饭,之前好不容易养起来的那么一点肉又瘦了回去,盖着被子侧躺在那里,看起来单薄如纸。
裘桓看着他,就觉得特别心疼,伸出手轻轻地替他将垂落在面上的发拂开了,仔细端详着他清瘦苍白的脸。
很早以前,裘桓和孟临殊刚在一起的时候,孟临殊整晚整晚睡不好觉,有时候被裘桓折腾得太过分,说不上是睡着了还是昏过去了,这才勉强能休息一会儿,只是只要裘桓看他,他都会立刻惊醒过来,就好像只要待在裘桓身边,他就永远警觉防备着。
但是现在,哪怕裘桓离他这么近,只要伸出手来,就能把他拥抱在怀里,孟临殊却还是毫无察觉,睡得格外得恬淡静谧。
也许他只是太累了,一件横亘了许多年的事情终于了结,尘埃落定时,肩上的担子也能卸下,可以这样再没有任何负担地睡去。可裘桓更愿意去相信,也许是因为,他终于能够信任自己,信任自己不会伤害他,所以哪怕自己在他的身边,他也依旧好梦。
唇角轻轻翘起,裘桓凝视他,眼中情愫翻涌,一如初见般着迷痴狂。
可裘桓却不会像初见时那样自以为是,不可救药了。
他只是静静凝视着孟临殊,许久,替孟临殊把被子掖好,这才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因为孟临殊的公开举报,网上议论纷纷,对他的评价有好有坏,孟临殊却不是很在意——
自从买下了孟怀柔的房子之后,孟临殊对于赚钱和工作的兴趣,猛地就降低了很多,过去他将自己压得太狠,现在就像是突然失去了目标,有一种漫无目的的悠闲。
裘桓挺喜欢他这样的,过去他把自己绷得太紧,有些时候,裘桓甚至会担心,他会不会哪一天就崩溃了,但是现在,他每天早上也不定闹钟了,一觉睡到自然醒之后,起床吃饭,然后去浇花逗鸟。下午他有时候会出门逛逛,有时候就在附近的公园里面看老头们下棋。
裘桓有一次下班回来,半天没等到他回家,找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他被一群老头包围着,坐在那里下棋,对面的老头眉头紧锁,琢磨半天才下一枚棋子,他却很随意,好像根本不假思索,老头下完,他紧跟着就下下一步。
裘桓对象棋没什么研究,顶多也就是陪着裘老爷子下过几次,看孟临殊这样,还以为他是个高手,等散场之后,问他说:“你们谁赢了。”
孟临殊淡淡道:“他赢了。”
“我怎么看你那么轻松?”
旁边有个看热闹的老头哈哈笑道:“小孟是个新手,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啊,把老李折磨得够呛,根本想不到他会这么下嘛。”
裘桓一听就懂了,这是新人克高手,总走一些稀奇古怪的位置,弄得高手也手忙脚乱了。
老头又说:“小孟,我上次跟你讲过的,我女儿留学回来了,改天来我家,一起吃个饭呀。”
裘桓闻言,立刻警觉起来:“他没空。”
老头不高兴:“怎么没空啊。”
裘桓有心说孟临殊有主了,又怕孟临殊不高兴,没想到孟临殊突然伸出手来,拉住了他的手,举到老头面前晃了晃:“张大爷,我也跟您说了,我和您女儿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