匀儿眼皮重重一跳,手指攥紧,稳下心神,柔声说,“五姨,您怎么能劝分不劝和呢,一家子要是分开了,像什么话。”
最重要的是,突然查账,他很多事情就瞒不住了啊。
言五看出他那点小心机,“您不去没关系,我找人帮您理账。”
梅小立马举手,“我会我会,我自幼跟少爷学这些,看账整理账目是一把好手,梅家各个铺子里的账房都没我厉害。”
“那劳烦你了。”
言五发话,老爷子再拦已经拦不住了。
他跟老仆说,“去请御史台的那些大人们过来,让她们看看她们的御史要做什么,要跟她老父亲分家啊。我这把年纪了她竟想着抛下我,这个不忠不孝的人,配得上御史一职吗,我看她以后还有没有脸去参别人。”
老仆神色犹豫,“老爷子不可啊,您这样不是让大人让言府更没脸吗。”
“脸?她连我这个亲爹都不要了,还想要脸。”老爷子拐杖一杵地,怒道,“快去请!”
老仆只得下去,老爷子看向身边宛如吓傻了一般的匀儿,伸手拍拍他的手臂,语气柔和不少,“好孩子放心,我知道你是个孝顺的,我定不会让你跟川可吃了亏受了委屈。”
老爷子道:“这个家,我看她怎么分,看她占几分理。”
匀儿只露出半个虚弱的笑,垂下的眼睛里全是不安跟慌乱。
他现在只祈求梅小学艺不精,看不出账本里的那点问题,要不然……
老爷子在屋里放狠话的时候,言五已经扶着言佩儿往外走了。
“我去给您请个大夫,然后再顺路把我用惯了算盘拿过来。”梅小对言佩儿的态度比之前恭敬尊重了很多,抬手跟她福了礼才离开。
梅盛跟言佩儿并肩走,只是中间隔了一人的距离。
言五看了看梅盛,又看了看言佩儿,笑着在她耳边说,“大人开窍了啊,如今都知道维护夫郎了。”
成亲三年来,这还是头一回。尤其是她如今这个软绵绵的性格,能顶着老爷子的威严干出这般勇敢的事情,当真是有出息了。
言五语气欣慰,神色慈爱,一脸看小辈长大了的表情。
“夫郎?”言佩儿人都傻了,愣在原地。
她才十六岁,都娶男人了?!
哦,她这个身体三十三了。
三十三了,才娶了男人,啧啧啧。言佩儿的神情有些一言难尽,她爸爸妈妈三十三的时候,孩子都八个了。
“我跟他?”言佩儿眨巴她的大眼睛,有点好奇,又有点不好意思。
言五知道她不懂,耐心解释为人妻的责任,又说了“她”前三年跟梅盛说不了两句话的情况。
还好还好,她刚才只是抱了梅盛一下,没做别的。
这名义上是她的夫郎,可她又不是真正的言大人,维持着以前相敬如宾的状况就行。
“那我现在跟他住,是不是在吃软饭啊。”言佩儿偷偷看了眼梅盛。
两人的对话没刻意压低声音,梅盛听得清清楚楚,闻言侧眸看了她一眼,清清冷冷的眼神。
言佩儿立马挺直腰背,“软的好,我就爱吃些软的!”
只要有地方住,软饭硬饭有什么区别。
大夫来言府替言佩儿抹了药,跟大夫前后脚来言府的还有好些御史台的大人。
这群人里,甚至混进来其她想看热闹的大臣。
“如今的大人,都这般年轻了吗?”言老爷子被老仆扶着,眯着眼睛看向远处那个披着银白狐裘大氅的少女,白白净净文文气气的,模样倒是好看,不过瞧着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
她身边还跟着一老一少两个随从,说是女的,看起来又像男的。
三人在一群三四十岁的御史中显得格外扎眼,几乎一眼就能认出来。
别的御史都战战兢兢,不敢上前,三两聚在一起,小声议论,“她怎么来了?还带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