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黄三急着求见。
比玉刚要出去,永安长公主因惦记洛阳的情况,便吩咐道:“不必去外面见,把他叫到这里来。”
若是平时,黄三说什么也不敢走进这内宅。可是如今遭遇大丧,他已经心急如焚,万念俱灰,也顾不得礼数,直接跟着小婢女走进内院,转到永安长公主的屋宇外间,见到比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嚎哭道:“匈奴破了洛阳城了!”
虽然早有预料,但此等家国存亡的大事,比玉也难免惊颤:“朝廷如何?洛阳府中如何?”
“亡国亡家,亡国亡家!朝廷湮灭,皇上被掠,王公大臣悉数被屠。”
比玉大惊,已经预感到不妙,迫不及待地追问:“阿翁及府中如何?”
“家主随朝廷一起蒙难,府中也遭到贼人的洗劫,老夫人及大多数家下人等都未能幸免,财物抢烧一空!”黄三声嘶力竭,伏地不起。
未及黄三继续详细说完,就听里间屋内永安长公主一声哀嚎。永安长公主作为皇室成员,听说晋室沦陷,众多宗室尽数被诛的消息,已经十分心痛,又听说本府也已遭了横难,真正亡国亡家,哪能受得了,当场昏死过去。
阿妙和众多婢媪慌了神,一边摇晃着她的脑袋呼唤,一边抚着她的胸口。大家七手八脚,过了良久,总算救治了过来。醒来之后,永安长公主依旧大放悲声。
比玉摆了摆手,让黄三下去。却不进
里间安慰永安长公主,而是走到由乳母抱着的刚出生的婴孩身边,摸了摸儿子白嫩的小脸,神色索然,好似超然于物外。
乳母见比玉此刻居然还有心思看孩儿,以为他是突临大丧,一时难以接受而变呆木的缘故,十分急切地向屋内一指,劝慰道:“公子暂且节哀,此时不是爱子的时候,还不先进去安慰长公主!”
“吾何哀之有?此子——”比玉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儿子身上裹着的锦衾,“吾又何喜之有?”
啊?乳母呆住了:“天大地大,父母为大。如今公子之考妣同时罹难,真乃人生之至丧,怎么能说‘何哀之有’?公子中年才喜添贵子,实乃人生之大幸,又怎么说‘何喜之有’?”
比玉仰头一笑:“呵呵,呵呵呵。生也者,假借也。假借躯体也。躯体者,尘垢也。寂兮寥兮,天地本无物。气而为形,形而为物。物生者,是其时也;物亡者,是其顺也,复归于无形也。人本未尝生也未尝死。吾亲顺时而去,吾子应时而来。吾又何哀之有?吾又何喜之有?”
“啊。。。。。。”乳母完全听不懂比玉在说什么,只知道公子疯了,比长公主的境况还要严重。再听下去,恐怕自己也要疯了。此刻救治公子,似乎比救治长公主还要紧急。她慌忙跑进里间屋内告知阿妙。
阿妙自小跟比玉一起长大,幸亏她是了解比玉的。跑出来一看,
知道公子是受了这一场巨大变故的打击,痴空任达之性更加重了一层,并无大碍。
数百人口,巨亿家产,一日间便化为乌有。有谁能经受得住这样的打击?有任何不正常的举动也都是正常的。有人大悲,有人大恨,有人致病,有人欲死。比玉却独以洞察大道的心境来面对。经此一事,比玉更加淡乎一切,愈加放荡洒脱,唯以参玄为务。还是永安长公主和施常主持大局,招魂安葬施惠夫妇及其他死难亲族于祖庙。
还未来得及体会亡国之痛,匈奴的阴霾便笼罩到了汝阴。刘聪手下战将如云,在攻打洛阳的同时,豫州也遭到数支匈奴骑兵的侵袭。
舒晏得知匈奴向南逼近的情况,已通令各县严加巡防,密切关注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