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东宫属臣祖上三代皆是大理寺官员,极擅人物追踪及查证,一番深入调查后,很快便挖出朱冰这个探花郎居然是科考舞弊得来的,并且人证物证都有了。
一层石激起千层浪,后来我才知道,太子妃父亲赵阁老是这一届春闱主考官。但赵大夫人却暗中泄露考题,让娘家子侄朱冰、朱净高中三甲。后被人曝出,经查,证据属实。科考舞弊乃朝廷大忌。不止朱家要完蛋,赵氏整个家族也得受牢连。轻则抄家灭族,重则官降三级,发配千里。朱赵两家都是豪门大户,太子师傅也就是赵小大人立即壮士断腕,果断进宫自曝家丑,赶在锦衣卫呈交证据之前,揭举朱氏,以求自保。
就算赵小大人举报有功,但科考舞弊实乃大罪,整个赵家都得受牵连。赵阁老也就是太子妃父亲,被革职发配三千里之外,其母被问罪斩首。赵小大人检举有功,没受影响,但他举报自己嫡亲兄嫂保全自己的行为,依然被仕林中人病诟。
而朱冰朱净两兄弟,不但取消功名,还被发配三千里,三代之内,不得参加科孝。朱阁老也因管教之罪,辞去阁老,发配一千里。朱家其他官员,也饱受牵连,或降级,或被贬出京城。
朱氏这个名门嫡女,以一已之力,生生干翻了两大百年望族。赵朱两大家族,能奋斗到今天人臣之位,无不是集数代人之力,经过多年寒窗苦读熬出来的。却因朱氏一人,两大望族皆倒退三十年,族中子弟也大受牵连。身为朱氏嫡女的太子妃,也被推上风口浪尖。
朱氏午门斩首是帝王亲自下的圣旨,但太子妃却在这个时候,跪求太子,恕生母之罪。甚至不惜求太子保全父亲。
就连我这个种愚钝之人也知道,自身难保的太子妃这时候求情,并不明智。
墙倒众人推,朱氏伏诛,赵阁老朱阁老皆被发配,赵朱两族元气大伤,十年内估计也很难起复。太子妃也难逃被牵连的命运,她之前干过的事儿也全被揭露出来,指使胡氏暗中对怀孕的侧妃下手,李良娣在侧妃生产时口吐恶言,周良媛流掉的孩子,皆是太子妃所为。
按小姐的意思,太子妃这个时候,理应以退为进,自请处罚,方有一线生机,她偏要跑去向太子求情,真是聪明脸蛋笨肠肚。
太子妃如愿以偿被太子喝斥,走投无路之下,居然跑来找小姐。
这位京中第一才女,昔日贵女圈的风云人物,曾经是那样的风光煊赫,被赐婚给太子后的春风得意,再到现在的面色憔悴,身材干枯。
我和小姐同时唏吁。
以太子妃为镜,务必自省自查自纠,以免将来入此人后尘。
“辞艳是受了我的指使怂恿胡氏对付你的。你要报复就冲我一人好了,为何要把赵家和朱家拉下水?”走投无路的太子妃已陷入疯狂状态。
我怕她作困兽斗伤害小姐,站在小姐面前,冷冷地道,“太子妃在说什么?奴婢听不懂。”
太子妃厉笑指着小姐:“是你,全是你在背后干的对不对?楚雯,你这个贱人。外人都说你光明磊落,端方高洁,不屑阴谋诡计,实际上,你背地里干的一件件一桩桩,哪一件不令人发指?”
小姐淡淡地道:“太子妃魔怔了,来人,送太子妃回宫,请太医好生给太子妃看病。”
太子妃一把推开宫人,指着小姐道:“楚雯,你老实告诉我,钱宏是不是你的人?”
钱宏正是那位祖上三代皆在大理寺当差的东宫属臣,朱冰科考舞弊案,便是钱宏一手查出来的。如今,不过举人功名的钱宏,在仕林圈已是声名大躁。
小姐语气淡淡:“我一个东宫侧妃,怎可与外臣接触?我并不认识钱宏。”
“不可能。我赵家自认对钱家不薄,此时为何要一心置我赵家于死地?肯定是你这贱人暗中许诺他好处,他才背弃赵家,改投你。”
小姐板起脸来:“太子妃越说越越不象话了。钱宏是太子属臣,只忠心于殿下。你这么混说一气,不怕惹来太子厌恶?”
太子妃哈哈大笑,笑声刺耳,如地狱厉鬼。
“钱宏必定是你们楚家的走狗。”太子妃一脸笃定地道,“拼着被废,我也要告诉太子,揭开你的真面目。”然后又得意冷笑,“我倒要瞧瞧,让太子放到心尖上宠爱的侧妃,居然与身边属臣勾结,会有什么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