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在溪还记得,这是东院的人。
北院一直是宋府里最安静的一处。
这是春云第一次来北院,一路上并未碰见人,她知道很少有丫鬟能来这边做事。
抬眸时,她看见那位表小姐在石桌旁用膳,春云的脚步忍不住放得更轻。
她屏气走去,说话时将头压得很低:&ldo;表,表小姐,老夫人派我来邀你去东院。&rdo;
绿罗没认出她,问了句:&ldo;老夫人是有何事?&rdo;
&ldo;夫人没和我说。&rdo;春云是真的不知,见陈在溪没有反应,她只得慌忙道:&ldo;小姐,我并未骗您,老夫人只让我过来一趟,未曾和我说是何时……&rdo;
&ldo;好,麻烦你了。&rdo;陈在溪不明白她怕什么,只好让她先走。
&ldo;小姐,&rdo;绿罗下意识担忧:&ldo;夫人并不喜小姐,小姐现下去,绿罗有些担心。&rdo;
&ldo;总要面对嘛,&rdo;陈在溪站起身,扯出抹微笑:&ldo;绿罗也多笑笑。&rdo;
东院的门前,几个丫鬟拿着剪子正在修建花木,见到陈在溪以后,却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她们的声音重叠在一起:&ldo;表小姐好。&rdo;
陈在溪有些不适应这样的目光,微僵了下,她缓缓将手指蜷缩起,才点了点头。
她不适应这样的目光,只能靠沉默来掩饰心下的慌张。
走上长廊,陈在溪低下头,一如以往的每一次一般。
那些落在身侧的目光却像针一般,尽管她用力忽视,却还是能感受到细微的疼。
她稍稍加快了些,已经能熟稔地避开大家来到正厅。
推开门,却未见老夫人的身影。
李嬷嬷候在门边,听见动静以后抬眼。
光束倾斜着散进屋,八月末的天,阳光还是暖的。
粉衣姑娘背着光,阳光将她耳边的碎发染成金色,细细看她的眉眼,李嬷嬷着实是愣了下。
她同她母亲并不像,林氏美则美,却太素了,下细看是寡淡的。
但美人生得女儿自也是美得。
一张脸上,该浓得浓,该淡得淡,一身病气又恰巧中和了眉眼的媚。
不一样,性格也完全不一样。
李嬷嬷有些感慨缘这一字。
时间太久,她都快忘了,只约莫记得是三十年前,老夫人叫林氏过来的场景。
当时也是她等在这里。
现下是连她的女儿也怠慢不了了,李嬷嬷上前两步,低着头恭敬道:&ldo;我带表小姐去里间。&rdo;
陈在溪只知道那是老夫人休息的地方,但她还未进去过,此刻只点头道了声好。
&ldo;今日茶室端来得是银针,表小姐可还习惯?&rdo;
李嬷嬷似是随口提起,又道:&ldo;黄芽和毛尖也是顶好的,还是清明时知礼从宫里带回来的,表小姐若是不喜银针,支会我一声便行。&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