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当人有疑问或存在好奇心时,这个词总是会第一时间浮现在脑海。只是,此时此刻对道义来说,“为什么”这个词已不再重要,因为让她更纠结的已不再是“为什么带她来这里”,而是墙上那幅巨型结婚照。
雪白华美的婚纱包裹住冷淡睿智的女人,突显着那抹总是令她着迷的神圣纯洁,而她身旁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面容则显得沉着而稳重,令道义不得不承认眼前照片上的两人般配得让她找不到丝毫瑕疵。
眼神恍惚地望向此刻正在衣柜前翻找东西的女人,不一会儿,清柔的叫唤就好像从天际飘进耳里:“小义,沐浴完后就穿这套睡衣,然后再吃你买回来的夜宵,好么?”
“恩。”听从安排走进浴室落锁,木然地褪去身上衣物,当冰冷的秋寒水流落在肌肤时,道义突然清醒过来,手忙脚乱地调整水温,直到身体不再感到冰冷才吐出胸中憋闷已久的气息:不是早就知道了,可为什么仍是止不住心底那逐渐升起的浓烈刺痛?双手握拳,直到指甲陷进肌肤感觉到疼痛时才微微松开,而心头却越发沉重。
“这套睡衣很适合你。”唇角微弯,富荀打量此刻正穿着熊宝宝睡衣的道义,眼里的笑意渐浓,这套衣服其实早在六年前就已备下,她甚至一直想找个机会给道义穿上,却没想到直到多年后的今天,才得以如愿。
“谢谢。”绕过富荀,打开茶几上之前买来的烧烤,一串接着一串无声地往嘴里送,可平时最爱吃的美食竟在此刻完全失去了吸引她的美味。
“小义,这次重遇,你对我们,可有什么想法?”
或许最初找上道义时,只是为了一时的寻乐,也是为了摆脱家族对自己的控制。可后来,有些事变了,那轻缓却深入骨髓的变化在最开始时甚至令她们措手不及,可是在确定心意后,她们就不曾改变自己的心意。
可偏偏,在整个感情中,她们想到了一切,却唯独忽略了道义的想法,直到现在才发现,她们加注在对方身上的情感似乎有些太过一厢情愿。
她的想法,重要么?
她们不是从来都不曾在乎她的想法,总是那么一意孤行,如今问起这个,不觉得有些晚了么?
放下签子,望向对面沙发上一脸认真的人:“荀学姐认为我该有什么想法?”
富荀安静地凝视眼前的稚嫩面容,一脸的天真无邪,似是一番好唬弄的模样,可心里却明白,对方过往那般的逆来顺受下竟藏着不为人知的决绝和疏离。
“难道小义,真的已经不在乎我…们了么?”平日里惯常冷漠的脸庞出现一丝裂痕,泄出些许不为人知的脆弱。
道义如同狗崽子般的目光在富荀身上来回打转,望着眼前性感的黑色丝绸睡袍下,被遮掩的白皙如雪、细腻胜泉的肌肤,眸瞳微转,随即又撇了撇唇角,“三位学姐既然都已结婚,那就该事事以家庭为先…咝…”
牙齿怎么在这个时候嗑上了舌根,疼…
疼意未消,就见富荀脸色微变,转眼间收起那份脆弱,冷淡的面容里捎上抹柔和:“小义认为我应该相夫教子,生儿育女?”
本能地点头,只是眼里却透着抹茫然,她什么时候说过相夫教子,生儿育女了?
“所以小义认为我应该与卧室里,那张照片上的男人上床,然后生个孩子?”柔软的问语令道义身子发颤,随之而来的却是心底迅速升腾而起的针刺般疼痛。
理智告诉道义应该如此,可只要一想到某些不和谐的画面,手就不由自主地握拳抵在身侧:“他是你丈夫。”
名正言顺的婚姻赐于那个男人,拥有富荀的权力。
强忍指尖颤动,可最终却被对方那句“他是你丈夫”刺得眼眶生疼,唇角本就勉强的笑意褪去,心底的怒火猛得窜上胸口,如沸水般撞得心脏急速跳动,手仿若有意识般举起眼前茶几上的厚重杂志,往道义脸上狠狠砸去:“滚,你给我滚,以后别再让我见到你。”破碎的哽咽声伴随着怒意传遍整个客厅,紧随而至的是震耳欲聋的脚步声与强劲的关门声。
抚着被撞疼的额际,道义眼色?涩,她有说错么?眼前晃过记忆已久,却又令她心痛的一幕,握紧手中杂志,直到发出咔咔声,心里突然委屈起来。
凭什么她要任她们揉扁捏圆?凭什么她要不由自主地去关心她们的一切?凭什么她要与她们纠缠不清?都是有家室的人了,干嘛还来招惹她?
明明是她们的问题,为什么弄得全像是她的错?最重要的是,她脑子坏了才在别人的地盘想这些有的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