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月中旬,一场暖过一场绵延的细雨,一声高过一声嘹亮的鸟啼,是春季。
路起棋低头写习题,滚水的笔尖在纸上一撇,戳到不知哪来的柳絮,光看着就让人鼻子发痒。
她连打两个喷嚏,一手摸到抽屉,窸窸窣窣拆一个口罩,挂上耳朵。
赵小小得闲了,扫一眼她刚答的卷子,恰好是做过的真题,顺带核对答案,咬着苹果,口齿不清地说:“用功诶。”
听起来质地很脆,让人不由想象起果肉的清甜,能把食物吃得可口也是一种才能。
路起棋对那颗其貌不扬的苹果频频侧目,跟好朋友交底,
“最近春风得意,小人得志,不敢相信生活还能这么顺心,真怕月考来个大的。”
与前段时间形成显着对比,她最近确实没什么烦恼可言。
今早起床,早餐桌前出奇的人丁兴旺,饭后景安说去机场,指使顾珩北给她拿行李箱。
路起棋去上学,在门口目送那辆高定加长款的车尾,直到不见一点踪影,不太明显地松了口气。
连最后这点的忧患都送别了。
她对这两人的观感有了微妙的变化。说不上恶感,原先是别扭,然后是更别扭,见多见近了,路起棋自个儿先拧巴起来。
而廖希的态度简单利害得多,知道景安住她隔壁房间,不那么走心地盘算,
“她出意外,景家有多少能落到你手里?”
害人的害,骇人的骇,活脱脱反派发言。路起棋拍他脑门,管这句话真心假意,有前车之鉴,叫他少动杀心,做个安居乐业的好人。
“哦。”廖希懂了,“她也不行。”
他又问:“还有谁不行?”
她本想回答说你,劝人向善到一半,泥菩萨过江,缓过神来了,突然震怒,
“…你们这些人还是全都去死好了!”
已经到能轻言生死的境界,路起棋感到大脑和心灵仿佛被高压水枪冲刷一顿,变得开阔通畅,看从前的顾虑心事,举重若轻。
路起棋伸手抓住廖希脖子,使劲摇晃两下,
“干嘛无故去关心我妈的妊娠情况啊?”
廖希束手就擒任她晃,说:“我还以为你很需要她。”
路起棋说:“啊?”
自知失言了,他一点不慌,从容地往回找补:“爱屋及乌的意思。”
路起棋怎么想都觉得这话奇怪,但廖希不欲继续话题,动手剥她衣服,做不可描述的事。
“春风得意还是情场得意啊。”
那头赵小小火速校对完答案了,接她前头的话打趣,把题册一撂,
“不错,正确率怪高的。”
“谢谢肯定,喝酸奶吗?”
路起棋看眼黑板上方的时钟,这节自习余下的时间所剩无几,弯下腰翻书包。
赵小小犹豫一下,说算了。
“留点肚子,食堂中午有炸鸡,上次吃香死我了——你是不是还没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