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春回想了很久,她和顾淙也之间还有没有另一条路可走。
但好像没有,这个世界留给十七岁的道路实在是太少,她没办法让顾淙也放弃光明坦荡的未来和她走一条注定不被理解的路,她也没办法说服自己为了顾淙也伤害将他们带来这个世界的妈妈,所有的选择题里难就难在她不够那么心狠,善和恶都不够纯粹。
讨厌顾程严的时候是真的讨厌,但就算再讨厌,在某些时候又忍不住对自己说:可是,他已经给你带来了优渥的生活,你在别墅里长大,能够自由自在想去哪里就买一张机票,已经比许多人都要幸福,总是对他索取审判这样就是对的吗?你难道就是一个足够优秀的女儿吗?
当这种时候,顾春回又会对顾程严的厌恶减少几分,她会想,他也是有很好的时候的,虽然他偏袒顾淙也,但不进行对比的话,其实,顾程严也能够算是一个不错的父亲。
她摇摆不定,被从小教导的敬爱父母刻进了骨髓里,从家里逃离跑去外婆家已经算是她所能想出最大程度的对他们的惩罚,不叫顾程严爸爸、和他们最优秀的儿子亲吻做爱缠绵,阴暗的心思在这个时刻会跑出来摇旗呐喊道:看呐,这是对你们不够称职的惩罚。
直到这一刻,列车停在绥北,短暂的逃离被仓促划上终止符。
顾春回才发现自己原以为的长大只不过是一场幻觉。
她始终没有长大,始终学不会心狠,她就是继承了顾程严和楚乡雨性格之中的一部分。
温吞、犹豫、粉饰太平以及精致的利己主义。
她不得不承认。
她之所以一直没有把顾淙也的双重人格当作是一种病。
是因为,这对于别人来说是一种需要接受治疗的病变,是灾难。
但对于她而言,却是一种馈赠。
高悬在上的月亮一分为二掉落凡尘。
他们都因欲望而跪在她面前向她祈求平等待遇。
两个哥哥为她沦陷,违背规则、反抗权威,同一切世俗认为对的东西站在了反面,只选择了她。
无论是顾春回还是宝宝,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
她之所以无法抗拒,之所以全都沉迷,之所以不想让他人知晓,之所以不想让任何一个消失。
都不过是因为——
她在被两个灵魂坚定地爱着,她被需要,被渴望,被捧在手上递上云梯成为了那轮曾经仰望过的月亮。
在进入病房之前,顾淙也将顾春回拉到身后,对她叮嘱,“进去之后,你什么都不用说,我来处理就好。”
顾春回点头,乖巧地说好。
然后两人推门而入。
与想象中的激烈指责情节不同,病房里异常安静,楚乡雨靠在病床上,手上缠着纱布,脸色苍白地看着坐在床边和顾程严紧挨着的陌生女人。
那女人听见开门的咯吱声,抬头的瞬间就笑了,“顾程严,你的儿子女儿,这不是回来了吗?”
顾春回皱起眉,没想到顾程严能做到这个地步,楚乡雨本就虚弱,他却将小三带进了病房。
顾淙也什么都没说,多余的表情都没有,拉着顾春回往前走。
顾程严看见顾春回脸上厌恶的表情,气得青筋暴起,教训的话就在嘴边一开口却咳得俯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