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桌子隔开了两个人,桌上一杯黑咖啡一杯红茶静静地散发着香气。这时候店里人很多,周围一派热闹,这边两人却默不作声、气氛沉闷。
“安沅……你是说真的吗?”面色有些苍白的男孩打破了沉默。他祈求般望着对面的女孩,放在腿上的左手紧紧握成拳。
女孩闻声抬起头来,眼神克制。她用手捋一下挡在眼前的额发,幅度很小但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这是个不够漂亮的姑娘,目光和神色里却有种让人忍不住注视的东西。
“我很抱歉。”孟安沅深吸一口气,尽量稳定自己的情绪。“程池,你真的很好,但……是我太矫情,而且可能没有办法去做到那些你希望我做的事。以后你就尽情去追求你想要的生活吧,只是我们恐怕很难继续在一起了。”
“为什么?你怎么知道做不到呢?”程池焦躁地皱着眉,还想继续说下去,孟安沅却已经站了起来。她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情绪波动,径直拎起书包走了出去。
该说的已经说完了,再待下去也没有意义。
程池似乎要追出来,孟安沅心里更觉得憋闷,干脆向前一路小跑。闷热中带着一点湿润的风拂在脸上,整个天空阴沉沉的。
其实她从一个月前就隐约有了分手的念头。两人已经交往了快一年,看上去还算登对,情侣该做的事也都做了个遍。可时间越久她越意识到,两人之间有着无法跨越的鸿沟。简单来说,就是她前男友想成为头狼,而她只不过想做家猫。程池或许不理解也不在乎这种差距,可她实在无法继续坚持下去。
被烦躁感和愧疚感撕扯了一个月,孟安沅终于决定快刀斩乱麻。分手通常伴随着哭喊和眼泪,而她把程池甩在身后,微热的眼角渐渐平静下来。她说他很好是真心实意,只不过她真的不适合他。
凭借对他的了解,孟安沅相信他会很快振作起来投入新的生活,到那时他应该会明白,分手对两人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他能心无旁骛地追求他想要的,而她也可以放慢节奏审视一下自己的人生。
……如果是这样该多好。
她设想了最理想的情况,偏偏现实选择了向最不理想的方向发展。程池自然没有为失恋颓废,反而开始积极地想办法挽回两人的感情。这几天他一有空就跑来找她,搞得她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听课。两人虽然同校不同系,但作为前男友他很熟悉她的课表,且两人都是边境特殊守卫部的成员,她根本躲不过去。
“他好像真的挺喜欢你,不再考虑考虑?”晚上下课前几分钟,王雨檬偏头过来跟她说悄悄话。
“算了。”孟安沅把书塞到包里,“在一起就是互相耽误,我们不合适。”
“那你一开始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
“当时我也想不到会这么不合适……”
“所以你现在不喜欢他了?”
“差不多吧。”
孟安沅叹了口气。当初确实是喜欢过,可当对他的喜欢抵消不了两人之间的差距带来的压力时,感情就会被慢慢消磨掉。更糟糕的是,这种压力完全是她单方面的,程池不会明白她为什么会有那些负面情绪。就像分手时说的,她确实矫情且过分敏感,但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所以不会为自己的选择后悔。
下课后她赶去守卫部打卡,趁程池不在径直去夜巡。刚走出办公楼,天上就飘起了雨丝。最近温度不低,连雨都是温暖的。她懒得打伞,带好装备就往边境线方向走去。
这里是c国的一个边境城市,边防军事学院的围墙后不远就是包围整个国家的“天险”,即数名像孟安沅这样的能力者用其特殊力量支撑起来的透明防护壁。这种人数量稀少,天生就注定了要为“天险”献身,其中不乏力竭早逝者,比如孟安沅的母亲。能力者的力量通过血脉传承到了孟安沅身上,于是她从小就没有离开过这个城市,不到十岁就开始跟着大人往守卫部办公室跑。到现在,每天叁次巡逻的路径她已经熟悉得闭着眼都能走下来。
孟安沅一只手放在枪套上,另一只手放在额头上挡雨,走得慢悠悠的。数百年前建造防护壁是为了防止部分穷凶恶极的异形伤害人类,可类似事故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近五十年来甚至只发生过一例。虽然在小学课本上还会把异形画成怪物状,实际上很多人一辈子都不会见到异人异形,他们对“异形”这类生物本身就缺乏了解。
夜巡的终点是孟安沅家的两层木屋,门口离防护壁只有不到两米。自父母去世后她就一个人住,房子里很冷清。雨下得越来越大,她皱着眉向家门口跑过去,始料未及地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路灯灯光被雨水模糊得昏暗,她忍痛爬起来打开门灯,再低头看时就愣住了。
——地上趴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衣衫褴褛、浑身是伤。他的四肢、肩背甚至脸上都有大小不一的新鲜伤痕,狼狈得好像经历过黑帮械斗。雨水冲洗着他的身体,血水缓缓流到女孩脚边。
孟安沅第一反应是去掏枪,接着立刻打电话报警。对面刚响两声,她忽然抖了一下,猛地掐断了电话。
“……”
她死死盯着男人,握枪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确认四周无人后,她蹲下身去,犹豫着把手放到他裸露的肩膀上。几秒钟后,她像触电一样缩回手,满脸震惊地后退了一步。
而男人对她所有的反应都毫无知觉,依旧一动不动地躺在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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