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像蒲公英的种子洋洋洒洒落了下来,正值冬日,窗外一片银白素裹,院子里寂静的可怕,石壁上清泉溅落的水珠跌入潭中,滴答、滴答
屋里的炭火不多,勉强能对付这几日,虞知挽不断搓着小手,两只光洁白嫩的小脚丫裹在被子里取暖。幸亏昨夜张嬷嬷拿了个热水袋过来,不然这一宿都不知道怎么熬过来。
她晃了晃毛茸茸的小脑袋,心里思绪万千,她盼着皇上过来,又不盼着盼他来是因为想多得几盆炭火,几身新衣服,是了,她的冬衣从顾家就带来了几身,以前被顾叙安惯的娇小姐毛病一时竟有些改不过来。
不盼皇上来是因为她真的无法面对他,要是提出与自己行房事“哎,不想了不想了”虞知挽觉得自己想得未免有些太多。
龙座之上,身形高大的男子靠着椅背,深邃的眸子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明黄色的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整个人发出一种震慑天下的王者之气。姜劭用手捏了捏皱着的眉心,冷声道:“那女人这几天怎么样?”
候在一旁的康如海鬼灵惊着呢,心思活络道:“回陛下,已经按您的吩咐接到宫里,奴才听闻虞娘子过得不怎么好。”姜劭拿起手中的奏折,轻挑了下眉:“怎么个不好?”
还能怎么不好,您不去看她,把她一个人仍在那里,娘子又是第一次进宫,指不定被内务府那群势利眼欺负成什么样呢?康如海只敢在心里这么默默地想,哪敢当皇帝的面说。
他定了定嗓子,“只怕是过得不太好,娘子在宫里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个位份,只怕叫人笑话了去。”
一时讷讷,姜劭微眯了眯双眼,面色如常道:“你是在怪我没有给她位份,朕竟不知康公公对一个从没见过的女人如此好心?”随即他将刚才拿起的奏折一下子摔倒了桌面上。
“嘭”的一声响,给康如海吓了一大跳,肩膀抖如筛糠,急忙双膝伏地,一个劲的磕头:“陛下饶命,奴才跟您十多年了,又看您近年来对后宫越发懈怠,就发私心想着这新进宫的虞娘子要是能把您伺候舒坦了,好让您得些趣,免受噩梦之扰。”
大殿里的每个内柱都盘桓这两条黑龙,活灵活现,那龙的眼珠十分逼真,整座宫殿里甚少有声音出现,就连内侍们也时刻胆战心惊怕被这位素来残暴的君王杀掉。
良久之后,一阵慵懒的声音从高处响起,“起来,去宣虞娘子今日侍寝。”
待得到命令,康如海匆忙将手里尘拂摆正,赶忙起身,遂也顾不得自己形象如何,哆嗦着双手谢恩离去了。
宫里的日子有些煎熬,对虞知挽来说,没人跟她说话,这里虽然漂亮,她却是孤独的,好像又回到了莲叶镇。宫廷生活的寂静和孤独成为了她心中的重负。
玉芙宫离皇帝的住处不算远,走路一炷香的时间也就到了。
康如海是皇帝身边的管事公公,他一出现,整座宫殿的宫女太监们都沸腾起来,一个个的前呼后拥的,生怕怠慢了他老人家。康如海一眼就看清这帮小子丫头片子们,用尘拂挡了挡,又向正堂拱了拱手,“奴才给虞娘子请安,请您收拾着,陛下宣您今日侍寝,到时候有专人来接您。”
脂粉未施的虞知挽走出屋子,冬日的暖阳透过门窗,映在了美人的脸上,和煦又安逸。康如海纵使见过再多的美人,可是面对眼前的佳人时,也在心底暗暗赞叹了一番,当真是国色!
作为后妃来说,他们如鲜花般从不断变化的四季中绽放,她们为了能赢得皇上的欢心,不断学习修养,用心打扮自己,迎合皇帝的各种喜好。纵使这样,恩宠与冷落的轮回仍然时有发生。
当今的陛下又喜怒无常,身边稍有不如意者说杀就杀,原本皇后活着的时候,因为仁慈宽厚,后妃们还能偶尔见见天颜,只是自从皇后六年前去世,原本还算正常的陛下变回了曾经的弑杀性子,宫里虽说还有几个妃子,但可能在陛下心里连样子都记不住吧。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丝丝洒落,微风一吹,光影细碎流动。
虞知挽在屋里已经被折腾了两个时辰,镜中的女子一身浅杏色的长衫拖地,裙边有朵朵花瓣,纤细的腰际系着两条素色的丝带,薄如蝉翼。头上仅仅斜插了一个淡蓝色步摇,整个人明艳不可言喻。
被步撵送到咸阳殿的虞知挽坐在床边等着侍寝,时间等得有点久,她有些坐不住,思绪乱飞,这后宫的女人们真可怜,她们穿着华丽的服饰,恭谨地等待着皇帝的传唤,同时背负着巨大的压力和责任,后宫关系前朝,前朝又联系着后宫,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宫殿里温暖如春,虞知挽等了好久好久,等到都快睡着了,也不见皇帝来。
拨开前方的幕帘,大步迈向卧房的姜劭一进屋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美人半窝在床榻上,将身体蜷缩成了虾子模样,可能是睡的不太安稳,小肩膀一颤一颤的。
虞知挽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有一团黑影在一直注视着自己,她胆子小,越想越害怕,忽然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就面对上一对漆黑的眸子。
虞知挽瞬间想到这是糟了,自己竟在侍寝龙床上睡着了,立马提着裙子从床上起来,奈何一阵脚麻,不小心踩到裙裾身形猛地向前扑去,她眼看自己要完了,脸面和里子都没了,惊呼间却被一只大手牢牢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