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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还没睡?”
容姒还是先行出声了,她知道王施宁也还没睡,得益于不太遮光的窗帘,在眼睛适应了黑暗后,她可以把躺在身边的人看的一清二楚,看到她挺直的平躺,双手搭在身前,天生带着上挑弧度的嘴角僵成了直线,眼睛紧闭,对着她的侧脸紧绷到肃穆,不像躺床上在酝酿睡意,更像在竹筏上躺板板马上就要随波逐流了去。
“你呢?怎么也没睡?是冷吗?”王施宁缓缓睁开眼。
她和王施宁累积的紧张情绪呈反比,王施宁一开始显得胸有成竹,夜越深越发肉眼可见的紧张,看到任务时的第一眼是她紧张的巅峰,现在反而回光返照般平静了。容姒不知道说点什么才好,王施宁要选b,受罪的不是她她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显得风凉了,她越坚持改选项,王施宁越像受到激将一样要逞能,是一点话也听不进去。
她平时和王施宁吵的风生水起,现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们吵容妧的感情问题,吵容恩的教育问题,连口味偏好都能争执半天,却偏偏没有涉足过她们自身。
王施宁爱和她呛声,别人见了王施宁跟见了活阎王似的不敢大小声,可容姒只觉得她幼稚还厚脸皮,寻着觅着变着法招惹她,让她每天本就捉襟见肘的精力要拿出八成来应付她那无理取闹的霸道。
“没有,你睡吧。”容姒叹口气,说着翻了个身。
“啊嚏!”
翻身被子带起的冷风鼓动进鼻腔,害她打了个秀溜的喷嚏,天杀的空调开这么低,好像越来越冷了,靠她自发热再舒适的地方都能给她睡出布衾多年冷似铁的凄风苦雨来,她们只有一床被子,王施宁还要睡一半,容姒把被沿压在身下,用半张被子密不透风地裹住自己,又把被子细细掖在下巴处,薄被下的人形蜷成一团,只管给自己裹的成鼓囊囊的饺子馅,埋头一心一意靠骨骼肌颤栗发热。
“话怎么说一半呢?”
一只温热的手从被子下摸过来,先是摸了摸饺子馅凉凉的胳膊。
“还说不冷呢,身上都是凉的。”王施宁说着长臂一伸,手指在饺子馅和床之间挤出点缝,然后整条手臂穿过去,一把卷过放凉了的薄皮饺子揉进怀里加热。
什么人和玉一样要贴身养着,王施宁把人冰凉凉的爪子抓在手里捂着,容姒手掌掌骨窄且薄,手指尖细,握起来柔若无骨,手感实好,她古文储备不多的脑子里冒出这就是诗经里说的柔荑,忍不住捏了捏。
“干嘛……”容姒抖了抖试图抽手,王施宁还没盘够跟她抢,力气不够没抢回来,遂放弃任王施宁对她逐渐过分的上下其手。
“给你捂捂,身上冷得跟什么似的……嘶!”王施宁说的自然,丝毫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轻薄于人,容姒不只手捏起来手感好,整个人抱起来也舒服,身上是没几两肉的,抱在怀里却是软的,只有小孩子骨头才软,人随着年龄的增长骨骼会变得密实坚硬,过瘦嶙峋出的骨头往往搂着硌人,可偏偏她生得一副骨肉匀称的身架,把她紧巴巴的皮下脂肪恰如其分地分配到全身,胖一分瘦一分都得当。
“你嘶什么?”容姒动了动,是不是压到她了?
“我不小心咬到了口腔溃疡。”
就算她们几乎形影不离,在双方都清醒的情况下,穿着同款睡衣这么亲密地依偎在一起这也是第一次,容姒被暖乎乎的身体贴着,布衾也不冷了
,被冻的有点堵的鼻子也通气了,四肢要被捂化了似的软在王施宁怀里,困意顷刻袭来,要是王施宁不摸她的话,她马上就能睡过去……
“你摸到哪里去了?!”容姒忍无可忍按住王施宁摸完她大腿,滑到她后腰还有近一步下溜趋势的手。
“腰椎,你瘦归瘦,还挺有曲线的。”王施宁语气感概,“暖和起来了吧,要抱就直说别不好意思。”
这个下流胚子甚至把她的腿揽到她腰上搁着,手托着她的臀抱着她,就着躺着的姿势往上掂了掂,容姒被顶这一下猝不及防扑到王施宁身上,哪哪都撞了个严实,撞地她咬紧了牙关,把喉咙里晃荡差点溢出口的软声生生吞回肚子里,王施宁掂完还评价了句太轻了,容姒心里噼里啪啦鞭炮一样炸开,每一声响都是怒骂王施宁混蛋,王施宁性冷淡她可不是,白天的画面不合时宜地又在脑子里循环播放,一股热血直往上冲,燥地她全身是暖和了,尤其是面上,烫到她怕王施宁发现直往外滚,她相信王施宁是无心之举,可就是无心之举才不能指望她明白自己的处境,她就是条冥顽不灵的螺纹钢!
“你给我放开!”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好不容易捂起来的点热气。”王施宁手忙脚乱拖住挣扎的容姒,四肢箍住她。
有句话叫一斤鱼十斤力,制服轴起来的容姒比拉起来水里的大鱼还要费劲,好在虽然她爆发猛,但她持久差啊,力气条清空后容姒很快就在角逐中败下阵来,被王施宁按小鸡崽一样按在怀里,额头抵着她的肩膀气喘吁吁。
王施宁拍着容姒的背给她顺气,她们的吵闹让她冒出床头吵架床尾和的联想。
气撒完了话又到了嘴边,容姒几个急促的呼吸终于还是把疑问挤出了胸膛。
“真的要做任务b?你白天为什么……很难受的样子?”
“嗯,选b,被你看出来了,是不太舒服。”王施宁笑了,原来容姒还有这个担心。
容姒:“……”
容姒脑子里空灵地回荡着不舒服不舒服不舒服,几个字的音节小精灵一样对她巧笑倩兮,她还心不甘情不愿窝在王施宁怀里,实力演绎“三分钟也很厉害了哦”的窝囊,她一开始是有点没轻没重,本就自责王施宁再这么火上一浇油,做攻的雄心壮志几乎中道崩殂,她撑着王施宁把自己推远了点,消沉地沉没进饺子皮里。
见人沉默,一颗大蜗牛似的往被子里缩,容姒闹别扭到时候苦的不还是她,王施宁赶紧顺毛捋,“不是你技术差,也没有针对你,我是不习惯,谁来都不行。”
容姒还是沉默。
“我解释一下吧,是这样的,我先说明一下大前提。”王施宁停顿了一下,“首先,我的自我认知是女性。”
“这是必要强调的前提?”容姒迷茫,谁看不出来王施宁性别女?顺性别和什么组合会炸裂到王施宁要提前强调一下?
“有必要,举个例子,比如你现在认为自己是女性,是因为你自己觉得自己是女性还是因为从来没怀疑过自己的性别?”
“我觉得自己是女性。”
“那如果你出生的时候性别就是男你会选择后天变成女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