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客厅的另一端,她扑通一声坐在那张与女人长相如出一辙的遗像前,“哇”地潸然泪下。
“呜呜呜,妈妈我好想你啊,”虞柠边抹眼泪边自言自语,“你和爸爸看到我现在这样肯定会很失望吧呜啊啊啊啊!”
不全是演技。
……真哭了,吓哭那种。
只不过她偷偷塞了点私货,顺着情绪就即兴发挥起来,“我、我今天数学考试肯定不及格了,你们会因为这个就不原谅我吗?我对不起你们,呜哇哇哇我不活了——”
她还沉浸在表演里,忽然觉得脖子一凉,再一看,那双长得吓人的胳膊从后面抱住自己的肩膀,摇摇晃晃地垂在了身前。
虞柠:“……”
沃日。
紧接着,她听到那道阴冷的女声贴着她的耳根开了口。
“没——关——系。”
“爸爸妈妈——不——会因为一次——考不好就怪你的。”女鬼断断续续地以一种慈母的口吻说,“既然——你这么痛苦,如果——下次再——发生这样的情况,妈——妈——就、带你解脱。”
虞柠顿时哭得更伤心了。
……不要啊啊啊!
她至今不知道那天的“亲妈”埋伏在客厅究竟是要干什么,但可以肯定自己如果不那样做肯定不会有好下场——毕竟原身一次也没有见过这景象,对方八成就是在她穿越后才出现在这里的。
奇怪的是,她本来以为会是那种暴露自身能看到鬼怪后就要遭到这些家伙攻击的桥段。而当时她到底没有绷住,她的表现无疑是能看到也能听到对方的,女鬼却轻飘飘地松开她,甚至进厨房给她准备了晚饭。
是的,做了一碗蛋炒饭。
还是一碗很好吃的蛋炒饭。
天知道她在将勺子送进嘴里的时候鼓起了多大的勇气,结果有多害怕就有多惊喜,香味弥漫开的那一瞬间,虞柠觉得整个世界都明亮了。
啊,这柔软富有弹性又颗颗分明的米饭;啊,这均匀包裹住每一颗饭粒的蛋液;啊,这提味提得恰到好处的葱花——如果要让她给这份蛋炒饭一个评级,她愿意是金色传说。
那么代价是什么?
吃完饭去洗碗的虞柠目瞪口呆地看着犹如狂风过境般的厨房,为了不被房东揪去派出所,肉疼地刷掉了卡上最后一笔余额。
这……也没法解释啊,难道她要说她妈还魂的时候把厨房给炸了吗?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厨房经过了几天的修缮,直到今天才刚刚完工,她这几天都是靠便利店的即食食品度日,而进出家里的工人显然看不见站在客厅一角注视着他们的女鬼。某种意义上,虞柠有点羡慕他们。
她同样想不通当时对方那个做法的原因,也可能……是受到了她的影响?
接下来的几天里,事情的发展果然证明了她的一部分猜想。
当时听到的音乐怎么也不能说是幻听了,它反反复复地在她耳边大肆播放。
赖床迟到,战歌起。
不按时吃饭,战歌起。
熬夜偷偷玩手机,战歌起。
总之,只要她做出一些不符合母亲期望中好女儿该有的行径,就会迅速得到相应的反馈——
她妈唱歌了,她妈又唱歌了,她妈又双叒叕唱歌了。
每当这种时候,虞柠都能感觉到彻骨的寒气——女人重新表现出初见时六亲不认的模样,阴恻恻地就差真要对她下手。而她只要抢在这之前服个软打个岔,对方就跟忘了那码事似的,又能像正常母亲一样跟她好好相处,从恐怖片变成了青春期大战……死后期的亲子家庭剧。
几次实验下来,虞柠确定了问题是出在自己身上。
首先,那吟唱更像是恐怖片的“配乐”,似乎是一种昭示着危机来临的预警,有且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到。
其次,她可以干扰目标鬼怪的想法或行为……甚至是记忆。更笼统地来说,如果对方本来拿的是袭击她的恐怖片剧本,如果她在那个节点做了超出剧本预料之外的举动,那么之后的发展也会因此改写。
急支糖浆杀人狂算是除妈妈以外的第一个实验对象,虞柠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就是她隐隐约约地……总觉得好像忘了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