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令曦飞快从洗手间出来,正巧碰上常镇川和主办人交谈到了尾声,她和刚才打过招呼的特勤人员微微颔首,主动交班站到了常镇川身后。
结束谈话后的常镇川回过身来,见她像猫一般安静,端站在边上,他眉宇轻扬。
“休息得不错?”
眼前人儿红光满面,即使没有情绪外露,常镇川也能察觉出她给人的感觉已经和休息前那个公事公办的寡淡女调查官不大一样。
本就是明丽的脸孔因为红润而更加艳光四射,一身黑金礼服也遮掩不住的神采。
好像有什么郁结顺利纾解,她看起来松弛了许多。
任令曦赧然一哂,“下次连中跟鞋都不想穿。”
为了搭配常镇川的身高也为了慈善晚会要求,她不可能穿平跟,可是高跟鞋也不方便在需要的时候活动,她花了好大的劲才说服ada让她换上一双中跟,就算是这样,刚才短短十分钟的站立交欢还是让她腿酸,她说的是实情,也是想转移话题。
常镇川朗笑出声,主动让出臂弯示意她挽上,同时随口道:“看起来你真的很不适应被拘束,连头发都给解了。”
任令曦搭上常镇川的胳膊,心下一怔,镇定地回应:“刚才不小心勾到,弄乱了。”
高雅的盘发被她松开,只保留了一绺侧耳发辫,自然垂落的发梢在肩窝处打卷,露出小半只耳朵,从耳尖到耳轮,还微微泛着殷红。
“怎么不叫ada给你重新整理一下?”
“不用,这样也挺好。”任令曦不着痕迹地抚弄颈后的黑发,提醒常镇川,“又有人来了。”旋即挂上礼仪性的微笑迎上去。
常镇川也不再多说什么,收回打量的目光。
又接待完叁对来宾,晚宴到目前为止都非常顺利,警告函并没有兑现。
“也许只是一个吓唬人的警告罢了,作为政客这也不是第一次。只是我那日恰好和余叔提起,所以他给了我拜托你作女伴的建议,至于其他调查科成员,邀请他们来参加晚宴并没有一定要作为工作看待的意思,最多算是防患于未然。”常镇川安慰她。
“我很好奇,你和余sir算是什么关系,他平时可很少蹚政坛这滩浑水,却可以为了你以自己个人的名义欠人情——忘年交?”
常镇川莞尔,明明是剑眉星目的犀利长相,令曦与他接触下来,却觉得他意外好相处。
“是长辈之间的交情,余叔算是看着我长大的。”
“哦,世交。”任令曦抿了一口红酒,既然是女伴,自然需要有和客人敬酒的需要,她虽然酒量很好,却也多是作作样子抿一抿,怕影响工作。
此刻正是舞会开始前的短暂筹备期,没有来宾打扰,两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
灯光渐黯,任令曦正举杯和常镇川评鉴杯中红酒,却透过剔透的高脚杯,隐隐看到不远处同样举杯的身影。
她放低杯沿,贺云朝边上是叁两调查科的同僚,他薄唇淡抿,侧身而立,无声无息地聆听旁人侃侃而谈,以往在调查科他也是这样站在角落,安稳,沉静,缄默时几乎就和周遭融为一体。
可今天贺云朝好好收拾了自己一番,天生卓越的条件被修身的西服完美放大,即使再收敛气息也无法被忽视,他只是站在那里,就攫取了周围的眼光,也包括她的。
目光虽然投向贺云朝,任令曦却没有停下和常镇川的交谈,她以为自己不过趁势一瞥,不会被发现,然而目光定格了不过半秒,才发现同样这么想的,不是她一个人。
眼神对上,贺云朝好似满不在乎移开,可是没等她收回目光,贺云朝又看回来,拈着杯柄,对她虚起眸子。
他视线下移,嘴角抿得更深,眼里都透着薄凉。
正聊到兴致处的任令曦下意识循着他的视线下看,才注意到常镇川搭在自己腰胯间的手。
因为刚才要与来宾合影,所以他们姿态亲密,来宾走之后恰好他们又说到感兴趣的话题,也就没怎么在意。常镇川的动作其实挺绅士,她腰际是镂空设计,他却没有直接搂上去,而是轻搁在胯间的礼服上。
任令曦不是很计较这些的人,只要对方不猥琐下流,她对男女并不算太过设防。
看起来,有人比她计较多了。
她不由失笑。
常镇川:“怎么,那时你因为太介意口感结果闹了乌龙?”
“哈哈,不是。”她的笑声更悦耳,“——就是突然想到每个人在意的东西都不尽相同。”
她忽然对他举起酒杯,“今晚还没有敬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