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淑慎一揖,再抬首时?,只见谢文琼同岳昔钧并肩携手,悠悠出宫而去。彼时?秋阳似有还无,叶声娑娑,沈淑慎笑意渐深,转身向宫中走去。
而宫外,岳昔钧和谢文琼雇了辆车,奔莲平庵而去。进得庵中,谢文琼亦觉满目的旧物,熟悉之?中却又透着生疏来。
二人向一师太询问“空尘师太是否在庵中”,那师太合掌道:“施主来得不巧,师姊她云游去了。”
岳昔钧道:“化外之?人,理当如此。”
寻人不遇,二人出了庵,岳昔钧问道:“怀玉现下想往何处去呢?”
谢文琼道:“北上罢,终究还是要去一趟朔荇。”
“怎么,”岳昔钧道,“怀玉真要寻亲么?”
谢文琼一撩眼皮,道:“当然不是,我可记得某人还贴身带着别人的物件,自?然是要归还的。”
岳昔钧哑然失笑,取出英都?的骨笛,道:“好,我这便请她属下来问问。”
她举起骨笛便要吹,谢文琼拦了一下,岳昔钧从善如流地将骨笛交到谢文琼手里,谢文琼犹豫一瞬,终是没有接,自?笑道:“算啦,你?吹罢。”
岳昔钧打趣笑猎事
于是,岳昔钧吹了骨笛,不多时,英都的属下果然来见。
岳昔钧言明想去朔荇当面交还骨笛之意,那属下应了,自去联络英都。
谢文琼和岳昔钧便又坐上车,晃晃悠悠向北而去。愈往北走,天气愈发的寒凉,二人添置了厚衣裳,每日检点随身银两?,真好似寻常人家精打细算一般,各项开支用度都算得明白。
谢文琼心知脱离皇家之?后,坐吃必定山空,心中暗暗琢磨起谋生的路子来。她一路上留心观察,发现这挣钱之?道?,要么有差事在身,要么便有技艺为傍,她扪心自问,一来寻不到甚么好差事,二来也无有好技艺,只有骑射算佳,可?打?猎为生。
谢文琼主意已定,便在一处镇子上?买了弓箭,笑盈盈地背了,邀岳昔钧同往山林走走。
岳昔钧哪里不知她的心思,笑道?:“那我可?要仰仗谢猎了。”
谢文琼和岳昔钧并肩上?山,岳昔钧腿脚不过?微跛,行起山路也不觉疼痛,倒有一番惬意。
谢文琼眼尖,遥遥瞧见一猎物跑过?,立时搭箭上?弓,抬手?便射,果?然射中。二人走至猎物跟前,皆开怀而笑,竟然比往日都痛快。
谢文琼连射三个猎物,串成一串,拖下山去,寻了个肉铺卖了。[1]
她自小在金银珍宝中长大?,这沾了荤油的银子本?不该入眼,如今却紧紧攥在手?里,好似甚么明珠宝玉。
二人在面店痛痛快快吃了两?碗面,谢文琼笑道?:“我怎也觉得,这面比那些龙肝凤髓要香上?百倍千倍。”
岳昔钧就着谢文琼那笑容又吃了两?口,方道?:“是啊。”
又往北而行,行至一处酒家?,掌柜的说山上?有猛虎,劝谢文琼和岳昔钧绕道?而行。
谢文琼道?:“既然如此,我们绕道?便是了。”
岳昔钧打?趣道?:“想来话本?上?,此时主角必定说‘呔,区区一条大?虫,能耐姑奶奶何?’,提箭上?山,使一招连环箭,射那大?虫于箭下,为一方除害,留一世佳话。”
“这自然是话本?中语,”谢文琼点点自己,道?,“我有几斤几两?,还是省得的。”
于是,翌日便改道?而行,一路顺遂,直直到了斌州。这一路上?,谢文琼每每打?猎之?时,岳昔钧必定从旁掠阵,若有中箭了仍能逃跑的猎物,岳昔钧拿铁拐一敲,便也老实了。故而一路并不为银钱发愁,到了斌州,便结了车马费用,自寻一处客店住下。
要了饭菜,岳昔钧问小二道?:“往年这个时候,正值朔荇人秋猎时节,斌州城内人人自危,今日我怎瞧着一派祥和呢?”
那小二道?:“客官,你有所?不知,这朔荇人都自顾不暇了,哪里还能秋猎嘞?”
岳昔钧奇道?:“不正是因他们无有食物,便来劫掠么?”
那小二道?:“嗐,我是说啊,他们起了内乱了,自己人都打?来打?去,哪里还有空来打?咱们?”
“内乱?”谢文琼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小二道?:“我也就是个跑堂的,知不了这么详细,就是听说王帐那边先乱起来,互相?打?呗,连带底下人也打?来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