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于乱世之中多年的爱最终由燕秋说出了口,而秋燕知道这份爱是有始无终的,可她却不愿叫燕秋分心,所以她只得敷衍道:“你如果能成大业到那时候再提也是不迟。”燕秋犹豫道:“子这一生只认你一个妻子,等乱世一过,子的半生,愿陪你于后院浇水种田。”
这段对话深深印刻在燕秋的记忆里,他也不知道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秋燕,这是他们此生最后一次对话,一次有始无终的对话,预示着燕秋后半生的孑然一身与终生至死无终的等候。
燕秋曾和燕秋说过,她说这世间总是公平的,得到了便会失去,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就越多。世间不可能有十全十美的人,自然也不可能叫人鱼和熊掌皆得,可燕秋怎么听得进去,他认定了的事便一定要完成,他认定了的人,穷极一生也愿意等。
燕秋采用了秋燕提出的方案,围而不攻,断水断粮,迫使郁部打开城门,而这座城实则是郁部争夺而来的。燕秋答应过秋燕,不乱杀,不枉杀,不彻底抹除。
此间燕秋带着大队人马将郁部的主要城邦团团包围,郁部的支援要么死在了半路上,要么选择了更有胜算的燕秋,总而言之,郁部大势已去,燕秋备齐一切只等郁部开门投降。秋燕说过,郁部是个古老的部族,他们无法理解燕秋与秋燕的思想,于他们而言守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更为重要,人没了可以再生,部族被融合后却会失去属于他们的历史和特色,郁部油盐不进,战打了无数次,最终缩在这小城邦里,死死咬牙耗着。
无论什么年代,战争最直接的受害者都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更别提在那个没有自由的时代里,那才是真真正正的“生死由命”。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更无法选择自己要走的路,无法决定谁成为自己的领导者,所以他们奉信神明,而领导者也以神明的化身来变成他们的领导者。曾经的燕秋就是神明的代言人,也只有他最是清楚,神明,是不存在的,虚无缥缈,人能相信的始终只有自己。
郁部之内因常年的战乱与围城几乎已经山穷水尽,那个时代里最先进入战场的是该部落的“贵族”,既血脉相传的族长与他身边的亲信,可所谓“贵族”始终只占少数,而“少数的贵族”里也仅有那么“一部分人”能肩负大任,战打的越久消耗的物资和生命就会越来越多,当“贵族”损失惨重时上战场便是百姓,无战争则无痛,可历史进程与发展即是如此,谁也无法抗拒。
时代啊,总要有无谓的前人不畏生死倘过一条不见底的河才能令后世知深浅,而燕秋的时代正是如此,他们始终决定不了自己的人生。
此时大部分部族都选择与燕秋领导的部族进行大融合,不愿意融合的或死或被俘,如今仅剩郁部一支顽固抵抗,只是,时间还是太长了,百年不足的生命又能耗得起多少年,生产力底下的年代里,环境恶劣的沙漠里能存活的时间又能有多长,人在最绝望时总会做出最终抛弃一切的决定。
而郁部的内乱,即是如此。
长时间的战乱已使郁部一支生产力严重下降,朝不保夕,而顽固抵抗的郁部最终惹怒了郁部族人,为了生存他们不得已奋起抵抗,最脆弱的不过就是最重要的生命,能有活路时谁又愿意选择死,郁部没有选择大主流的路最终只会加速自己灭族,而顽固的新任族长不肯投降,所以,当城门终于打开,燕秋他们迎来的不是郁部的投降书,而是郁部最后的殊死一搏。
当看到城门开启时冲出来的士兵时燕秋就知道结局了,他深深看了一眼已经做好准备的士兵,咬紧牙根,又望向浩浩荡荡冲向他们的敌军,深呼吸一口气,抬手而起,旗手见状立即挥舞手中亮眼的旗帜。
战,终是没能避去。
郁部是殊死一战,又是内忧外患,灭族在即,根本没有指挥和统帅,仅有新任族长一人见势而行,可无论什么年代里打仗都要有头脑,要冷静,一鼓作气地冲刺是在送死,相较于郁部杂乱无章的冲刺,燕秋所领导的士兵显得更有秩序。
这一次燕秋用的是先防御再进攻,盾牌防御,四面八方皆有重骑兵进攻,紧随其后的是轻骑兵和步兵,远处还有弓弩手被安置于四面八方,将郁部团团包围,滴水不漏,战车上的燕秋不断发号施令,此时已陷入白热战,燕秋已见郁部出来的人越来越少,而身后一骑兵来速报:“报!城墙上已无余兵,百姓出城,郁部城池已经失守,族长在队伍最后!”
燕秋知道此时已到最后,一个翻身从战车车顶一跃而下,骑上属于自己的战马,拿上自己的大刀,喊道:“擒族长,闭城门,禁屠无辜百姓!”
暮色已落,燕秋骑马带队而行冲入沙场,他认得郁部新任族长,那是个不满二十岁的毛头小子,身影单薄,目露凶光,凶神恶煞,像极了多年前的自己。
擦肩而过之间,燕秋抽出另一把剑握于右手,左手将刀稳稳掷出,瞬间砍断了族长战马马腿,随着战马一声尖锐的哀嚎倒地,战马上的族长也没有幸免于难,燕秋的士兵一拥而上将他死死按在地上,而燕秋下了马拨开拼死阻挠的敌军,一把长剑直指新任族长,却没有立即杀了他。
“卡!”随着顾升一声令下,片场没了动静,而肖怜影和钟斯莉尚未回过神来,瞪大双眼死死盯着侧身而站手巨长剑的魏清寒,那一刻她就是燕秋,是那个视死如归却仍旧保有一份善良的燕秋。
这是个长镜头,从魏清寒马上厮杀到最终剑指族长是一镜而成的长镜头,因为顾升觉得后期剪辑会造成画面冲突与不连贯性,但这对演员的实力和工作人员都有很高的要求,为了这个镜头顾升和两个摄影走了无数次机位最终才确定拍摄轨道,只要一个动作一个表情不过关魏清寒就得再来一次,而反复看着回放的顾升激动得满眼放光,魏清寒的以怒一和,眉头一皱一放都很自然,她就是燕秋,是真真正正的燕秋,甚至比顾升预想的效果更好,激动的顾升用力拍了一下大腿起身大喊一声:“过!补拍特写镜头!”
而顾升这一喊,全场欢呼,唯有魏清寒只有一抹淡淡的笑,反手收起尖锐的长剑,朝着被按在地上饰演族长的演员伸出了手。
转眼,几日过去,拍完大漠里的所有戏份,剧组也从一望无际的荒漠转到了城市里,这一次的片场选在了某新建的影视基地里,原本顾升的选择是在某城一条河边拍摄,只是后来发现这个季节旅游的人太多,可能会有所影响,所以顾升最终决定把拍摄地点放到了影视基地里。
钟斯莉在大漠里陪着吃了好些天的沙子才回云渊城,而这座小城镇虽然偏僻但风景优美,住处也要比大漠好上不少,最重要的是吃喝不缺,所以剧组刚落地顾升就先请剧组全体成员吃了顿饭,已经杀青的高西为了陪男友而留下,跟着剧组蹭了顿好吃的,而钟斯莉则在电话中提醒魏清寒,影视基地外和酒店门口聚集了不少粉丝和媒体,她要魏清寒和肖怜影注意点分寸,虽然出柜在即,但现在还不是时机。魏清寒在电话里一口应允,实际上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一到酒店魏清寒就直接摊在了沙发上,大漠最后几天的都是魏清寒主c的大场面,魏清寒是早出晚归,又没睡好又费体力,加之虽然她不再是少女燕秋但毕竟顾升追求真实,她不能发胖所以对体重依然有要求,为了控制体重魏清寒不能像其他人一样大吃大喝,睡眠不足又不足,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此时的魏清寒像个大爷一样瘫在沙发上笑眯眯的看着肖怜影从行李箱里拿东西,歪着头问道:“我是最后一个杀青的吧?”
肖怜影从行李箱里拿出管思源重新买的牙刷和漱口杯放到浴室里,闻言走出门点点头,又埋头继续拿毛巾,而魏清寒伸出手指数了数道:“那都没有一周杀青啦,不要收拾了嘛,大不了明天让小管过来收拾收拾,快来快来,我要充电呀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