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力一圈一圈从中央炸开,许久之后,天地皆静,乌横却依旧感觉一阵恍惚。
生死之战,其实也只需要一瞬间,就可以定下胜负。
乌横被那波灵力生生震得呕出一口血,他尽力撑着身体站起来,摇摇晃晃朝正中的方向走。
地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坑底里,有一人、一龙、一剑。
洛疏竹半跪在深坑边沿,死死看向内里,想要下去,她呛出一口血,吐出两个字:“……拂衣。”
坑底传来微微的响动。
即使被九杀剑贯穿心口,钉在坑底,黎渚也没完全丧失意识,他仰面看向灰色的天空,嗓子里发出低低的气音。
怨恨、不甘、愤怒,这些情绪,都比身体上的疼痛,更加让他难以忍受。
刺痛从后颈处开始扩散至四肢百骸,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一根灵脉撕裂般地在体内炸开。
黎渚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失败,此时此刻,他才终于明白乌横说的“你和辞风不一样”,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确实和黎辞风不一样。
扪心自问,不管是五千年之前,还是五千年之后,他都不可能将这样大的“把柄”,交给任何一个人。
——没有人值得如此信任。
所以他从未预料过,但黎辞风会这样做。
这样的做法超出了他的认知。
算来算去,没想到在此处棋差一着。
黎渚动动手指,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身上的青龙却依旧死死缠在他身上。也不知道是否是错觉,他甚至感到被越缠越紧,隐隐生出一种窒息的恍惚感。
“拂衣。”
洛疏竹又一次开口,她跳下来,颤着手想去拉他,却不知道如何下手。
这是在历拂衣断角之后,她第一次看见他的真身。
头顶的位置,看起来光秃秃的,令人触目惊心。更不必提,她刚刚出剑时无所顾忌。他如今这样子,也不知道是被她“误伤”更多,还是被黎渚伤到更多。
她将手覆在龙头上,撑着身子为他输送灵气,却听见一侧的乌横终于开口:“再来此之前,历拂衣立了誓。”
洛疏竹的动作微微一顿,其实在看到两人的时候,她就有了猜测。
他们应该是达成了什么约定,否则乌横,凭什么带历拂衣进来?
她问:“什么誓言?”
“你要按照卷轴上的描述,用九杀剑筑下修复大阵,复生幽海。”乌横停了一下,补充道:“出去之后,立刻。”
洛疏竹回头看他:“我?什么……修复大阵?”
“出去后,你自会明白。”他抹掉唇角的血,用很平静的语气说:“他立了誓,你如果不这样做,历拂衣会不得好死的。”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随后扭过头,继续把注意力放到历拂衣身上。
漫长的等待之后,面前青光一闪,洛疏竹再次回神的时刻,只看见历拂衣支着脑袋,靠在坑壁上,抬眸看她。
“怎么了?”他咳了两下,打量她的脸色:“……我挺好的。”
洛疏竹见他未曾伤及要害,没去接他的话,反而问道:“流光珠的卷轴里,写了什么?”
脑子一片钝痛,历拂衣反应都迟钝了几分,他顿了顿才回答:“看来你都知道了……卷轴记录了一个阵法,如果那阵法是真的,幽海将恢复至千年前的样子。”
她听后继续问:“不得好死这种话,是可以乱说的么?”
“这真不能怪我,”他坐直身子,又咳了两下,瞥了眼乌横的方向:“还不是因为他,这是我们的交换条件……我现在,可是特别惜命的。”
洛疏竹无奈地摇摇头,略过这个话题,她伸手拉了他一下:“你还起得来么?”
“当然。我甚至觉得,我的情况比你要好一点。”他撑着墙壁起来,打量起剩下的两位:“他们俩,你打算怎么办?”
洛疏偏头思考了一下,余光瞥见地面两截的祟影鞭,突然顿了一下。
那鞭子又断开了,上染了污渍和血,孤零零地躺在坑底的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