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钦依旧是皱眉:“公主,如果非要用这种方法,那站在那里的,可以不是你,我们再找人——”
“不是我是谁?找人帮忙已经来不及了,浮岛之上,还有谁比我的修为更高么?”
洛疏竹突然出声:“月灼姐,其实我——”
“你不要说话。”穆月灼的笑意一瞬间消失,她蓦然沉下脸,出声打断。
她常常是这样,突然笑又突然严肃,所以才会被外界称作是“喜怒无常”之人。可她从前对洛疏竹,一直是温和的。
“疏竹,”她的头颅微微抬起,“我才是公主。”
“我已经做好了决定,”她又望向梁钦,语气软了一些,“我知道你为我好,但我是公主。”
她反反复复地提到“公主”这两个字,就好像在反反复复地坚定自己的决心。
穆月灼轻轻捋顺洛疏竹两侧的碎发,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柔和:“疏竹,留影还没回来,你要好好地等着。”
她轻轻贴近她的耳朵:“如果是你先见到他,一定要告诉留影,这次,我可不是在使小性子。”
没有一个人说话,浮岛是诡异的安静。
连雾气都被冲淡了一些,洛疏竹抬头望天,看到了直入云霄的浪。说波澜不惊是假的,人在面对这种景象时,恐惧会从心底钻出来。
她听着越来越大的水声,睫毛垂了下来,艰难地开口:“……别等了。”
星盏大阵一旦开启,任何人、任何攻击都会被屏障在光幕之后,也就是说,她在乎的人,也会被拒之门外。
——直到大阵关闭,他们才有机会重新进来。
光幕筑起的时刻,也在另一种意义上,闭合了海中未归众人的生门。
洛疏竹紧紧地握紧了拳头,虽然不想承认,但她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现在的心情,是害怕。
场面一点点僵持下来,穆月灼恍若未闻,她看着越来越近的海潮,喃喃地开口:“……还是没等到么?”
第一道巨浪激起的波涛已经打在了浮岛的礁石上,“啪”的一声好似雷鸣,穆月灼深吸一口气,再抬头的时刻,眼底是一片坚决。
她挺直脊背,声音朗朗:“那就不等了,点阵。”
天兵将燃烧的灵火火把丢进灯柱,三盏完好的宫灯内壁骤然亮了起来。刺眼的光柱从灯柱顶段打向半空,最终交汇在虚空的一处,聚成无比璀璨的光球。
洛疏竹被那光芒刺地猛然落下泪来,她伸手飞速地抹掉泪珠,看向了站在灵石堆中的穆月灼,“你要坚持至少一个时辰。”
她说:“一个时辰,大阵才能完全铺开,你才……可以放手。”
穆月灼朝她笑了一下,“好,没问题。”
“月灼姐——”
“流程我已经听了很多遍了,疏竹,咱们不说了,来不及了。”她投来一个肯定的眼神:“别担心。”
花花绿绿的灵石洒在地面,堆成小山峰似的一片,穆月灼站在它们的中央,折射着不同光芒的灵石从她的裙底散开,好似盛开的一朵花。
这些漂亮的石头,是财富的象征,可在浮岛之上,它们就成了一种养料。
一股灵力从穆月灼的脚下荡开,灵石们震颤起来,发出“叮叮当当”相互碰撞的声音,接着它们也纷纷亮了起来,各种光芒交织在一起,几乎要把穆月灼整个人淹没。
这可以称得上是绚丽的场景,洛疏竹却完全没有欣赏的心情。穆月灼要利用自己的灵力,把脚下的灵石全部“内化”,再通过自己的灵脉,把身体里的力量全部释放出去。
在这个过程中,只要有些许的不注意,她就会在这般美丽的圣光中,顷刻毙命。
没有人能帮忙,也没人知道下一瞬会发生什么。
穆月灼感觉有一股热涌入身体,紧接着,丝丝扣扣的疼痛一寸一寸蔓延开来。巨大的灵力在灵脉里来回冲刷,好像要把她的身体破开似的。
血腥味已经在喉咙里蔓延开,她呼吸加重,在痛苦中缓缓抬起了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