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子一身在普通不过的天兵打扮,也再没有什么其他举动,看起来确实没什么恶意。
“你是哪家的卫兵?”她后撤了一点,“你不认识我?”
“我是从云城来的。”男子微微笑了下,他好看的眉眼舒展开,“刚才我只看到一个女子的背影,所以才没认出来。”
“早知道是虞姑娘,我就不自作主张了。”
“算了,你也是好心。”她拍拍身上的尘土,站起来,随意道:“你还挺了解海中残魂的。”
“嗯。”他起身的动作一滞,随后微微地点了下头,“……家中有亲眷,因残魂而死,所以比较了解。”
虞春芜的脸上闪过一丝歉意,“……会好的。”
“是啊。”男子认同地接了下去,“我知道的……会好的。”
他轻咳了一声,拨开草丛,拾起其中方块状的物品,抬头问她:“是你的东西掉了么?”
“哦,谢谢,是我的令牌。”虞春芜伸手在空荡荡的腰间摸了一把,随后飞速地把东西接了过来,“兴许是刚刚我不小心掉的。”
她的指尖轻轻擦掉令牌上的鲜血,重新抬眼打量他,“你受伤了?是我撞的?”
“不是。”他摇了摇头,“以前的伤,只时刚才动作太大才裂开了,没什么大事。”
“那还是因为我。”借着提灯的白光,虞春芜目光落在他手臂和后背上晕开的血迹,“给我看看吧,重新包扎一下。”
男子说话的声音不卑不亢:“不用麻烦的,虞姑娘。”
“不麻烦,我医术很好的。”
灯光映到女子的眼底,望向那真诚的眼神,他忽然感觉无法拒绝,鬼使神差地,他点了点头,低声回答:“好。”
伤口被重新包扎好,虞春芜也已经离开,男子抚了抚手臂上平整的纱布,拢好衣服,轻叹一口气,默默地朝着树林的深处走去。
他朝四下里看了又看,确定周围无人,才从怀中掏出了八边形的镜子。他划破食指,用力握紧镜子,上面突然亮起微弱的蓝光。
蓝光闪动了片刻,发出些不明的声响,良久才终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乌横。”
他回答道:“是我。”
这镜子是幽族特殊的传讯方式,即使另一端的持有者远在人界,两个人也可以相互沟通。
“我摸到了虞家的令牌,回头仔细仿制一个,应该问题不大。”乌横顿了顿,又说:“等到关键时刻,我就可以拿这仿制的令牌,进入星盏大阵那片高地。”
黎辞风的声音上调:“虞家?”
他回答地无波无澜:“嗯,三家之中,只有虞春芜让我有机会接近。”
对面传来一声笑声,“乌横,容易接近的人,日后,就更加容易让人心软。”
“我——”不知道是因为海浪太大,还是狂风烈烈,乌横的声音卡了一下,“……我知道了,不会的。”
他轻轻咳了一下,调转话题:“你那边怎么样了?”
黎辞风回答地言简意赅:“我出关了,祟影鞭已经被我重新掌握,流光珠就要现世了。”
“流光珠神力非凡,现世之后,海水会上涨百丈,到时候海水倒灌,巨大的冲力会摧毁城池。”
他语气很淡,像是在诉说无关紧要的事情:“无忧海的一边是云城、月城、凉城,一边就是咱们幽族。海水总要倾泻,倘若海水不灌入那三座城池,咱们幽族就会被淹没。”
“所以乌横,”像是催促,也像是提醒:“为了族人,星盏大阵不能亮起。走到现在,我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他的话,让乌横蓦然想起故乡月下的誓言。无数族人围在一处,大声诉说着心中所想:宁愿作为战败者死去,也不愿在沉默中,走过这一生的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