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你觉得我小气,”历拂衣叹出一口气,“但这个缺点我改不了,永远。”
“小气什么?”她说着把一块糕点递到他唇边,“我与黎辞风,并无情谊。”
抬眼,愕然。
半晌儿,历拂衣一口咬住糕点,伸手拍了下自己的额头,感慨道:“如此直白,还真是我小气了。”
“我只是也有点……怅然罢了。”洛疏竹笑笑,说出的话却冷意横生:“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总有一天,大家会兵戎相见的。”
或许,还要踩在彼此亲族的尸骨上,互相伤害。
“疏竹,”他忽然开口:“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等龙族事了,我们就去云城,找你哥哥吧。”
未来的事情瞬息万变,但洛疏竹还是点点头,顺着他的话答应下来:“好。”
“轰隆——”又是一阵闷雷炸开,一瞬间,毛毛细雨从半空落下。街道上也在此时嘈杂了起来,有些行人们步履匆匆地赶路,有些人则一切如常,甚至抬起头,感受着细细地雨丝,拂过面颊。
可有一个人,与所有的一切格格不入,她站在雨幕里,一动不动,死死盯住楼上的方向,平静又绝望,像是在等待什么。
洛疏竹被她的目光盯得十分不舒服,她伸手拍拍历拂衣,“你看那个人。”
他随意一瞥,却一瞬间警觉了起来。
她问:“怎么了?”
“走,下楼。”历拂衣抓住她的手,解释道:“她叫谢君玲,历岑当年的八个手下,五死一疯两活,她就是那个‘疯’。”
“可是她……看起来,没疯。”
说话的间隙,两人已经下至一层,屋内屋外,相互对峙,无人说话。历拂衣上前一步,刚要提问,谢君玲在此时,却忽然间抬腿,在雨幕里飞奔而去。
“站住!”两个字脱口而出,可谢君玲置若罔闻,没有一丝停留。
她只是飞速迈开脚步,往闹市的中心,拼命飞奔。
“你追她,我抄近道堵她。”历拂衣留下一句话,飞身上了屋顶。
谢君玲比洛疏竹更加熟悉这里,她左拐右拐,又掀了几个摊子,洛疏竹和她的距离,不由得拉得越来越远。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偏偏她们身处闹市,洛疏竹有心拔剑出手,却又担心伤了别人。
她一边跑,一边将眼神落到周围。终于,在路过一处小摊的瞬间,她从怀中丢出几块灵石,另一只手抱起几把雨伞。
经过多日的练习,洛疏竹现在已经能够同时控制五把剑,那么,把这些雨伞当成长剑,应该也差不太多。
下一瞬间,五把细长的雨伞裹住青色的灵力,从她的手中投射而出,不偏不倚地朝谢君玲的后背而去。
谢君玲似乎想躲,可她踉踉跄跄,躲过了四把,却被最后一把地伞柄打中肩膀,她整个人身子一歪,栽倒在地面。
谢君玲感觉肩膀处刺痛,她早已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女,方才的奔跑也耗尽了她大半的力量。
她大口大口地喘气,心中苦笑,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四下围满了指指点点的众人,唯有一位,拨开人群,站到了她的面前,男子发梢被雨水打湿,五官凌厉,但依稀可以看出故人的风采。
历拂衣开口:“你把我引到此处,要做什么?”
谢君玲却突然笑了,她撑着身子起身,从腰间摸出一柄长剑,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兵器,眼神里满是眷恋。
再抬眼,这眷恋化作了冷漠,她说:“是我杀了孔繁成,从前我便与他有仇,如今他终于死了,我也没什么留恋的了。”
她又一次喊,力图让所有人都听清:“我没疯!是我杀了孔繁成!”
话音落下,她突然抬手,横剑自刎。
鲜血如注,有人捂住双眼,有人放声尖叫,还有人在回神之后,窃窃私语。